当段默和若依走进这间办公室的时候,毕老板正躺在椅子上,目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望着外面的风景——虽说外面根本没有什么风景。
“老板,您好!”段默规规矩矩的打了个招呼,并做了自我介绍。“我们就是欠钱不还的柳叶手下的小弟。”
“对自己定位很准确啊。”毕老板将椅子转个圈,把脚搭在办公桌上,正对着段默。“鄙人姓毕,是柳叶的债主。”
“久仰久仰。”段默搓了搓手,“老板,既然是柳叶欠您的钱,您应该去找她啊——”
“用你说?!”毕老板瞬间变了脸色,“那个叫柳叶的,滑溜溜和泥鳅一样,我怎么可能抓的住她!她就是个老赖!混蛋!”
“老板息怒!”段默赶紧劝道:“我可以替您把她骗过来啊!我是她的手下,她一定会相信我!”
此话一出,若依有些傻眼了。她一直以为柳叶和段默是暴力团伙的一对金牌搭档,没想到段默居然主动出卖柳叶?
“那倒不必了。”毕老板火气稍微平息了一点,他摆摆手,“我这次请你过来,是为了让你帮我办一件事。如果你能办好,我不会为难你。”
“没关系我还是帮你把柳叶骗过来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决不能让你承担损失啊。”段默说着将手机掏了出来。
“住手!”毕老板一声暴喝,吓了段默一个哆嗦。
“抱歉我有些失态。”毕老板清清嗓子,“其实钱嘛——是身外之物,我不太看重这些东西。我要你做的事情也很简单,你只需要在柳叶的身上装个窃听器就好。”
“窃听柳叶?难道你——”段默满脸的不可思议。
“没错!”毕老板打断了段默的话,“我其实——很喜欢这个姑娘。”
段默恍然大悟,“我懂了!我小时候为了引起心仪女生的注意,经常故意去欺负她们!看来毕老板根本不在乎柳叶的欠款,只想获得她的芳心啊!”
“你还干过这种事?!”若依一脸嫌弃。
毕老板羞涩的低头,“嗯,就是你猜的那样。”
“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段默一拍大腿,“作为一个男人,既然喜欢就要勇敢的去追求!窃听器什么的,实在太无耻了!而且话说回来,你居然喜欢柳叶这样的?口味很重嘛!千万不要被她的外表蒙蔽了啊!”
“呃——”毕老板迟疑片刻,“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别看我年纪大,但其实还是处男。”
“噗——”段默和若依同时笑出声来,毕老板看上去足足有四十多岁居然还是处男,这实在是一桩惨案。
“我可以帮你追她,但窃听器——实在抱歉。”段默笑够之后,义正言辞的拒绝道。
说到这里,毕老板已经有些不耐烦,他变了脸色,收起脸上的笑意,“小子,我现在可不是在跟你商量!你不答应的话,就休想活着走出这里!”
经他这么一提醒,段默才想起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高利贷公司头目,这种人可没有善茬——他可不想为了柳叶搭上自己的一条胳膊或几根指头。
“我明白了,一定会做好这件事的!”段默中气十足的回答。
毕老板微微一笑,赞许道:“这才对嘛!既然如此,你们可以走了。千万不要耍花招,否则——哼哼!”
这种威胁虽然老套但十分有效,段默连连保证,就差拉着毕老板签订一份“关于在柳叶身上安装窃听器的协议”了。
这番会谈宾主尽欢,其乐融融,临别之际毕老板依依不舍的将段默送到办公室门口,两人紧握的双手久久不愿分开。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角落里忽然传出一声猫叫。
一瞬间,毕老板的脸色变了几番,可段默和若依的注意力都被猫叫声吸引过去,谁都没有发现毕老板的变化。
“有猫咪?”若依的眼睛亮起光芒,“毕老板,可以给我抱抱么?”
“猫?”毕老板哈哈大笑,“小姑娘你听错了,我这个人最讨厌猫了。”
然而毕老板话音未落,那只猫又叫了一声,这次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若依顺着叫声的来源,果然看到了一只黑色小猫蜷缩在办公室的角落里。
“哇啊啊啊啊!”若依像发春的青春期少女似的,一边尖叫一边奔向了小猫身边,可当她想要抱起小猫时,声音忽然充满了恐惧。
“这只猫——”若依站在猫咪身边,竟不敢伸手去碰。
段默连忙走过去,发现这只猫的身上居然布满了伤痕,似乎不久前和别的动物打过一架,干涸的血迹将毛发都粘在了一起。
“哦哦哦我忘了,”毕老板连忙跟了过来,“这只猫昨天在楼下叫了很久,我看它可怜,就把它抱回来了。”
“毕老板真是好心人啊。”段默看到这只小猫的惨状,也有些心疼,正要伸手摸摸它,忽然全身像触电似的战栗起来。
“你怎么了?”若依立刻察觉到了段默的异常。
“风——风狸!!!!”
“什么?”若依没听懂。
段默的手剧烈的颤抖着,风狸怎么会满身伤痕出现在这里?
他的脑海里似乎有一道电光闪过,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好像在这一刻都联系在了一起。
柳叶的消失、青城大学与若依的偶遇、催债大哥的追杀、以及现在伤痕累累的风狸……
这些看似毫无关系的事情,如同一条条小溪,此刻都汇聚到了一起。
可段默没机会想明白了,在他身后,毕老板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根棒球棍,将它高高举起,对准段默和若依的脑袋重重砸下。
“砰砰”两声闷响过后,段默和若依一起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毕老板斜拎着棒球棍,面色凝重。这个瘦削的男人神色无比冷峻,他没想到段默居然能够认出风狸,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阿强!过来!”毕老板朝门外喊了一声。
应声进来的正是路上和段默相谈甚欢的那位纹身老大。
“老板——”阿强走进办公室,立刻看到昏倒在地的段默和若依。“您这是?”
毕老板的脸色冷若冰霜,“你是怎么抓到这小子的?”
“我今天正带着兄弟们找那个叫柳叶的,忽然接到电话,电话那边告诉我柳叶和她的朋友正在青城大学,我就派人去了……”
“谁给你打的电话?”
“不知道。”阿强如实回答。
“混蛋!”毕老板揉了揉头发,焦虑的踱着步子,“难道这小子也是天命的人?不可能啊……但他为什么能认出风狸?这个柳叶究竟想干什么?!”
“天命?老板你在说什么啊?”阿强一头雾水,今天的毕老板看上去与往日完全不同。
“没什么,你去叫几个人把他俩关起来。”毕老板指着地上的段默和若依吩咐道。
阿强知道自己不该再多问了,于是点点头准备将段默拖出办公室。然而就在他向段默靠近时,蜷缩在角落里的那只黑猫突然一跃而起,扑向了阿强。
事发突然,阿强根本来不及躲闪,但毕老板似乎早有预料,他干瘦的胳膊速度极快,在半空中准确的掐住了黑猫的喉咙,接着手臂一甩,将黑猫重重摔在地上。
黑猫发出一声惨叫,又马上站了起来,弓着腰从嗓子里发出充满威胁意味的嘶吼。
“小心点,这小猫咪凶的很呢。”毕老板冷冷一笑。
阿强有些被吓傻了,他不明白老板和这只猫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对一只畜生下这么重的手。
不过老板向来神秘兮兮,他也识相不去多嘴,沉默着叫了两个小弟进来,正要搬动段默时,老板桌上的电话响了。
“有人要见我?”毕老板接起电话,烦躁的回答道:“我知道了,让她上来吧。”
挂掉电话,毕老板不断摸着自己的胡茬,又从办公桌下扯出两个黑色编织袋扔给阿强。
“把他们俩装进去,别让外人看到了。”
阿强点点头,将段默拖进了编织袋,只是——在即将拉上编织袋的瞬间,他忽然看到段默的眼皮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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