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两人还没走多远,雨点就已打落下来。
凌楚赶紧从包袱中取出衣服给思寒穿上,并将披风解下包裹着她,两人原本乔装用的斗笠也派上了用场。
夏天的雷雨说来就来,尤其是山中天气变幻莫测。凌楚焦虑,若不赶快前行,大雨持续,将会冲垮一些山道,到时候进退两难。而若是就地返回,身后恐怕追兵来袭,慕容赫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两人暂时找到一块突出的巨石躲避风雨,凌楚的左右为难,只因考虑到思寒是一个弱女子,身体虚弱,强行前进的话只怕比后退危难更大。
思寒冰雪聪明,猜到了他的疑虑,忍住不适冷静道:“凌大哥,以你的判断,我们从这里赶去那段险路需要多长时间?山路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冲垮吧?”
这片山林毕竟与黄沙土相邻,道路很容易被大雨侵袭毁坏,凌楚不敢冒险,一把拉过她密密搂进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寒儿,如果大雨本个时辰内还不停歇,我们就回去,走官道!”
“凌大哥……我不怕!官道太危险,处处是关卡!”
“这雨一下,山里空气会变得阴寒,道路一两天内无法行走,我们俩到时候依然无法通过险路。”
凌楚背向着外面,粗暴的雨点打在他的身上,但他那高大的身躯犹如一座结实的城堡,将她包围在狭小温暖的空间里。披风遮去了大风,思寒抛开顾忌,环住他的腰身,将脸蛋埋进他的胸膛。
雨声与他的心跳融为一体,化作一股强大的力量。
“凌大哥,我也发誓,这一生都只属于你一人。”她抬起苍白的小脸,一字一字道。
“寒儿……”低沉的嗓音饱含深情,此时大漠飞烟,金戈铁马全为虚无,英雄气化作绕指柔。他低下头,突然温柔而坚定地吻住她。
她嘤咛一声,脑子窜上热气,听到自己狂烈的心跳,而后……所有的知觉变得模糊,眼前闪过无数璀璨的星星。
半晌,他突然放开她的唇,肌肉紧绷的手臂箍紧她的腰,瞬间打破了温馨。
骤然而来的冷风让她猛然清醒。是慕容赫追来了么?思寒仿佛也闻到了危险的气息,双眼戒备地往雨中搜寻。这时,耳边听到有人在大声呼喊,语气很是急切:“上官姑娘……请你不要再跑了!山里危险,我们没有恶意!上官姑娘……”
思寒惊诧地抓紧凌楚的手,喃喃道:“是眉儿……一定是眉儿!”
凌楚闻言,目光顿时暗下,疑惑道:“眉儿?你是说上官家的千金上官眉?”就算不常回京城,他也知道自己的未婚妻跟上官眉的关系亲如姐妹,只是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思寒焦切地点头:“恩,我在赫王府听到消息,慕容赫要人把眉儿带过去。”
耳边那人的呼喊还在继续,却在风雨中逐渐微弱,像是换了个方向。大雨却没有停歇的迹象,此时根本没时间追究背后原因,凌楚将思寒推进山石凹陷的缝隙中,叮嘱道:“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恩,快去救眉儿……她不能被带去赫王府!”思寒心急,不顾风雨打在自己身上,催促着凌楚快去。
“一定要等我!”凌楚朝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迅速转身,很快消失在茫茫雨雾中。
思寒蹲下身子拿披风密密包裹着自己,山石虽然巨大,却不能完全遮风避雨,她的发丝很快纠结着水珠,跟地上的湿泞混合在一起。
“眉儿……你不会有事的。”双手合十,她虔诚地祈祷起上天来。
**
山里大树摇曳,雨点打在脸上生疼,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上官眉拼命地跑着,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心底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逃离那些人。
醉风带着人到上官府接她的时候,骗说是凌楚将军的人……
他们一路上对她尊敬有礼,生怕她受到半点伤害,但是马车赶路却日夜兼程,十分辛苦。到了两国交界处,原本跟随醉风的人全部解散,只剩下他一人带着她行走。他们没走官道,反而选择了行走攀越山路。
这引起了她的疑惑,在决定来见凌楚之时,她就特意打听过最基本的情况,知道翻过这座山就是乌珉国的境内。醉风为何将她引到这里?
上官眉拼命地跑着,她要回到燕楚境地,要到凌楚……见到凌楚就安全了!
“啊……”惊呼声被雨声掩盖,她脚下踏空,身子骨碌一下滚到斜坡下。
“上官姑娘,你在哪里啊?上官姑娘……”醉风本以为过了山路险境,任务就差不多圆满完成,很快可以抵达赫王府,却不料一场大雨陡然来袭,更没料想上官眉会冒险逃走。
山林里只看到树木摇曳,呼啦作响,醉风失去了追找的目标,他不由地心惊起来。
上官眉痛苦地趴在泥地上,发丝纠结,银牙紧咬,狼狈中依然清晰可见她绝色容颜和脱俗的气质。
“上官姑娘?”低沉沙哑的男声响在头顶,凌楚蹲下去扶住她的身子。
上官眉惊异得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真是他?怎会是他?天意么?还是他就是特意为寻自己而来的?内心的惊恐和喜悦顿时强烈交错,她美丽的眼瞳畜满泪水,突然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抱住:“凌将军……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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