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高攀不起（2）

此次作乱也不过是例行来的常态而已，但苏婉柔知道，接下来皇上打算削藩，为自己的儿子抹除那些动乱威胁，因此必须关注军中动态，而苏婉柔的对话虽然一字不提军中，却毫无疑问的展现了宁珏的安贫乐道，让皇上放下心来。

“是嘛，宁将军为了国家曾出了大力，现在他喜欢钓鱼？前些日子犬戎送上来的贡品中似乎有一套不错的渔具，”皇上果然点点头，冲着身侧招手，“洪泉，过两日找出来给宁将军送去。”

洪公公应了一声，苏婉柔急忙站起行礼：“臣女替外祖父跪谢身上恩典。”

“吃饭吃饭，都说了是家宴，哪有那么多礼节。”说着，皇上对着面前的松鼠桂鱼下了筷子，桌上的气氛也开始热络起来。

酒过三巡，也不知是何人多嘴，话题一下子就转到了苏婉柔身上，皇太后笑道：“我这孙子可是极为喜欢你，似乎前些日子，你还到他梦里去了，是不是……”

这句话，苏婉柔是进不得退不得，她知道太后偏爱周煜，却不知道居然已经偏爱到了这个地步，明明一直躲避着这个话题，现在还是提了出来。

虽然已经请了高僧批命，可是亥时这个说法，却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当做反驳理由的，不然很可能让疑心病很重的皇上怀疑苏家早有将自己嫁给他的儿子的打算，借此联想苏家要谋权篡位则事情将会变得极为糟糕。

苏婉柔正不知如何作答，惠妃却忽然插话：“听说做梦的事情是做不得真的，而且臣妾听闻……”

“听闻何事？”太后问道。

惠妃依然没有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似乎有些什么大事情说不出来一般。

太后不悦：“这是家宴，有什么东西是说不得的？”

惠妃身后的侍女忽然插话：“我家娘娘是听说，未出阁的女子多次进入别人的梦里，恐怕有妖孽附身之嫌，而且……”

“月影！”惠妃制止侍女，侍女急忙住嘴。

太后勃然大怒一拍桌子：“你们主仆怎的说话都吞吞吐吐，听到了什么都给我说出来！”

月影立即跪下：“太后恕罪，奴婢听说，若是未出阁的女子家中有人去世，其又频频出现在别人梦中，怕是命中带衰，在无意识的吸取他人精气。”

太后直接站了起来，面前的杯盏乱晃：“什么！难道你是说婉儿……”

惠妃站起来似乎很是不安的辩解道：“臣妾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恐怕这只是无稽之谈，世间哪有精怪一说呢，只是臣妾想起前些日子丞相府似乎请了高僧给苏小姐批命，说她克亥时生的男子……”

苏婉柔也不恼，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她不傻，知道惠妃是在刻意陷害自己，至于原因更为简单。

若是让太后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虽然自己家中有人去世使得太后不可能明着下旨指婚，但自己与周煜是一对的说法还是会成为既定事实。

惠妃可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子梁王能成为太子，自然不愿意周煜娶自己，毕竟自己还代表着身后那庞大的势力，若是得不到，不如毁了，惠妃打的就是那么一个主意。

宫中最忌讳的就是巫蛊之术，只要与这个沾边，不管真假，苏婉柔恐怕都与太子妃之位无缘了。

苏婉柔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事情如果就那么发展下去，对自己好处大于坏处，所以她乐得看着事情就这样发展。毕竟无需嫁入皇家并不会损害她的任何名誉，而未来的丈夫是否会介意，这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就在苏婉柔一本正经的看着好戏时，周煜忽然开口：“惠夫人听到的这个消息可真真的有趣。”

惠妃正抬起袖子装作害怕的样子，实际上是为了遮掩住笑脸，闻言不由得脸色僵硬。

皇上喝了苏婉柔泡的茶，本就喜爱这个小姑娘，更何况现在的局势也让他无法对苏婉柔下手，因此对于惠妃忽然发难的行为极为不喜。

他本来等着苏婉柔自己解释，却误以为苏婉柔是被现在的局势吓傻了，正打算给皇后使眼色，就见自己儿子站了出来，赞许的点头：“煜儿有何看法？”

周煜恭敬的行了一礼：“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而男女相互爱慕结为夫妻也是自然的事情，但若是碰上前者，后者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重通常要让道。但这并不能折损后者中包含的幸福与欣喜。”

“哦？”周煜没有直接针对现在胶着的事情，而是先说了其它话语缓和情景的行为让皇上十分满意，不由得多看了自己这个儿子一眼，真是越看越满意。

周煜继续说道：“历史上不乏女子为了守孝而拒绝出嫁，男子苦等的故事，到最后，他们多数会成为世人称道的神仙眷侣。因为等待并不能消磨两人的感情，反而加深了相互间的理解。

而在等待的过程中，难道相互之间梦到对方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若是惠夫人先前所说之事为真，那世间的夫妻，怕是大多相克了。况且，微臣并没有承认苏姑娘时常进入我的梦中，不知惠夫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妾……”惠妃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忽然她直接转头扇了月影一巴掌，“废物，还不快向苏姑娘以及太子殿下道歉？”

月影捂着脸先是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但接着就明白现在的情形对自己与主子不利，虽然是明显的推卸责任的行为，但主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只得服软。

苏婉柔看着脸已经肿起来的月影爬到自己面前，脸上无喜也无悲：“日后再听到流言，还是应当仔细辨别，胡乱说话，可是很愚蠢的行为。”

月影连连称是，额头磕在地上，有了明显的红印。

苏婉柔大气的原谅了她，并让她起身，但苏婉柔此时很不爽，是非常的不爽，先前的算盘没打成也就罢了，帮自己说话的人居然是周煜，这下无需做任何事情，自己与周煜的关系就有点不清不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