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柳府出游
那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理了理有些杂乱的鬓角,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唰”的展开,上面“华佗再世”四个大字刚劲有力,“病人在哪里?”他中气十足的问道,完全看不出刚才掉下来的落魄模样。
辰欣然在一旁介绍道:“这位是妙手神医于鹤青于大夫。”
柳南歌点头以示谢意,拱手回道:“于大夫,病人在丞相府。”
“走吧。”于鹤青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一扬前襟,带头向丞相府方向走去。
柳南歌几人跟在后面,她不禁思考自己这几日怎么总碰到姓于的人,先是“一眼阁”嗜酒成性的于老板,再是“一品堂”派场极大的于大夫,接着是惠京城城南的另一位于大夫,巧的是年龄都还差不多。
众人到了丞相府,柳南歌带路先行,一路上的奴仆奴婢遇见不少,都是飞快扫一眼接着嘀嘀咕咕,不用听也知道,大小姐恢复灵力这件事在下人中可以作为半个多月的谈资。
到了院子,巴真四处查看自己的下属,却发现留下来的一半人都不在,这里能调走他们的只有柳丞相,也并无什么打斗痕迹,应该不用担心,便和其余人手站在院子中看护。
辰欣然和于鹤青打了声招呼,他本想始终寸步不离的跟着柳南歌,但因为受伤的是丫鬟,不便进去,又一步跃上大树坐着了。
柳南歌和于鹤青进了屋子,只有冬菱一人躺在床上,云娘这时从外面慌张的跌跌撞撞跑了进来,看小姐回来了,信息的说道:“小姐你回来了!奴婢刚才去拿一些干净的布来给冬菱擦身子。”手里捧着的一些白布证明了她的说法。
“冬菱这期间怎么样?”柳南歌问道。
“……她,”云娘一时迟疑,柳南歌狐疑地看向她,云娘低头又猛的抬起头:“冬菱刚才醒了,不过又像是没醒。”
于鹤青此时已经将红线轻轻拴在一起了冬菱的手腕处,
“怎么说?”
“她刚才醒了,然后拼命挣扎很害怕的样子。”云娘动作幅度极大的演示着,显得有些夸张。
柳南歌看着云娘,特工的第六感让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没什么大碍,不过是感染了脏东西,清理伤口再配上吃药即可。”于鹤青慢慢悠悠收起红线,从袖口掏出一叠的整齐的方巾轻擦手心。
柳南歌和云娘将他引到书桌前,于鹤青眯着眼睛微喘一口气,随即大笔一挥,一张药方挥就,云娘小心的收下。
柳南歌摸出一锭银子要递给于鹤青:“辛苦于大夫。”
“不必!”于鹤青却是连看也没看一眼,站起来整整衣袖就要回去。
柳南歌想这人如此高风亮节吗,从惠京城南被人拎到城中心,竟然一分出诊费也不要。
心中赞叹不已,一路送于鹤青出去,他一脚迈出丞相府大门门口,回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出诊费我的助手会来拿,我是不会碰这些东西的。”说完略带嫌弃的看了看柳南歌,好像是在说你们这些俗人才愿意碰银子。
带着对银子这种肮脏东西的憎恶,于鹤青施施然离开了,留下柳南歌一脸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
原来古代真有这种自恃清高,不愿沾染铜臭之气的人。
等柳南歌回到院子,发现院子中的人还不少。
“南南!你回来了!”柳丞相和一众人立刻迎了上去,柳南歌见人群中并没有芝环和金管家,柳青羽和二夫人金月兰,还有三夫人都在其中,柳梦萱被三夫人抱着,睡梦中微笑香甜。
“爹,你们都来我这里做什么?”柳南歌慢慢迎了上去。
柳丞相揽着柳南歌说道:“南南你看啊,月兰她知道你恢复了开心坏了,和我说既然全府上下都知道你的事了,不如我们设宴为你庆贺一下。”
“那这背着大包小裹的是什么意思?”柳南歌指着眼前一个下人说道,她很不习惯和人有近距离的身体接触,一直强忍着不要将柳丞相一个过肩摔摔地上。
“我看南南很久没有出去过,不如我们去北边的江边野餐,让南南透透气。”金月兰款款上前,语气温婉大方,一番贤妻良母的气度。
不用你说,我自己能透气,还有让你装出这副样子很累吧,柳南歌看着金月兰想道。
“南南,你以前最喜欢去江边玩了,是父亲以前不好,你总是说希望我们一家人一起去江边野餐,我却总是忙于政事,抽不出时间。”柳锐愧疚的说道,“这次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吧,南南你放心,这次有丞相府卫队保护,不会有什么乱子的。”
柳锐慈爱的看着她,眼神中透露着希冀和请求,仿佛是为了补充多年来的遗憾,柳南歌看着有一丝不忍拒绝,琢磨了半晌道:“好。”
“那太好了!”柳锐大掌一拍,招呼着众人拥挤的出去,“南南,爹已经准备好了马车,我们在后门等你,你快点收拾就来哈!”眼底藏不住的喜悦,柳锐是真的觉得对柳南歌亏欠太多,终于能有弥补的机会。
“大小姐/姐姐!我们在外面等你”金月兰和柳青羽异口同声说道,兴奋的情绪难以掩饰。
金月兰恨她入骨,柳青羽梦里都想杀了自己,不可能单纯为了讨好柳丞相而提议去野餐,但凡柳丞相对自己少一些内疚,就能想到自己处境十分危险,不可擅自行动。金月兰正是基于柳丞相这个心理,成功的招呼众人一起到了江边,柳南歌觉得事情恐怕不简单。
这时,云娘走了出来,手上拎了个小包袱,开口道:“大小姐,奴婢帮你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柳南歌眼神如炬看向云娘,云娘与大小姐的眼神对视了一眼,随即错开了视线。
柳南歌心中“咯噔”一下,略微思索后道:“你留在这里照顾冬菱就好。”
“什么?”云娘慌张的抬头,又觉得自己失礼了,便说:“大小姐身边不能没人伺候,刚才老爷已经派几个丫鬟来照顾冬菱了。”
云娘有什么非要和自己去的理由呢?担心自己?柳南歌觉得显然不是,自从她从一品堂回来,云娘的态度变得极为奇怪,像是在掩饰什么,又有些掩饰不住的感觉。
“不必了,我很担心冬菱,你留在这里照顾她,还有轩轩。”柳南歌语气坚决,云娘一愣,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低下眉眼说道:“是,一切都听小姐的,请小姐拿上包袱,里面是一些干净的衣服。”
柳南歌看的清楚,云娘在听到自己的话,情绪轻微的崩塌,但又强迫自己忍住了。
秋风习习,一阵冷风穿堂而过,柳南歌打了个寒战,她接过包袱,转身走向后门。
一路上没出什么事,马车里只有柳丞相和自己谈天说地,大都是小时候的趣事,省得柳南歌看着金月兰等人心烦。
青霄国都城,惠京城北有条极长的羚江,它是北方饶江的分支,一水十八弯,跳跃奔放的姿态宛如雪山羚羊,所以以此命名。羚江绕过了惠京直奔青霄南部,是贯穿青霄的母亲河。常有诗人画家以此为题,进行创作。
众人到了羚江边已是正午,天高云淡,惠风和畅,不少人都在江边游玩,许多小孩子在追逐打闹,女孩子们用沙子搭着自己梦中的宫殿,见到长得标致的男孩子禁不住眼神飘过,转身相互调侃。
一眼看去这江极宽,水面波澜不惊,蓝天白云倒映在水上,让人心情舒畅。
有许多大型的花船坐在江面,花船面积很大,容纳一百人不成问题,同时用极其鲜艳的鲜花缀满船身,时不时有嬉戏玩笑和鼓乐之声传来。
美人与公子的戏码从来不缺人听,咿咿呀呀的唱词传来,唱的是美人如玉剑如虹,本朝王爷们的风流轶事。
果然到了水边,柳南歌全身舒展,灵力充沛,跟着柳丞相下了船,下人们便热火朝天的行动起来,在人较少的地方搭起架子准备烧烤。
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已经卷起裤腿大步走到江边捞鱼,他一手拿着一柄木叉悬在空中,站在没过膝盖的水中,观察了一会,瞅准机会用力一插,再出水一条活蹦乱跳的银色鲤鱼就上了岸,他乐得开心,招呼着岸上的人:“快拿个桶,这鱼真多!”
一个相比起来十分瘦小的少年抓起木桶颠颠跑了过去,那汉子想逗他,便喊道:“再不快点鱼就跑了!”少年一听,急的两腿飞快,不小心被淤泥绊住,脚下一滑,头朝下摔在了泥里。
“哈哈哈哈!”看到这一幕的下人们都笑了起来,那少年挣扎着起来,自己也腼腆的嘿嘿笑了两声,跑过去递了木桶,站在一旁看那汉子继续叉鱼。
柳南歌很久没有看过这么热闹而自然的场面了,从十岁开始,总是一人独行,当下也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嘴角微笑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