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直面柳青羽
一睁眼仍是深夜,不过外面已是火光一片,门外人声嘈杂,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叽叽喳喳喊着什么。
柳南歌一时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慢慢起身,胸口一阵闷痛,低头看去自己已经换了一身干净里衣。
“小姐一直睡得极沉,根本没有醒过,怎么可能会出去和人打斗?”这是冬菱胆子小还要强撑的声音。
“那怎么解释你们院子后面的花园已经一片狼藉了,根本就是高手打斗的痕迹?”这是哪个丫鬟极为尖利的声音。
刚才交战声音太大招来了二夫人的人,柳南歌扶额无奈。自己在院子里安安静静的跟踪,突然冲出来个人就和她一顿乱打,不仅暴露了萱萱,还惹来了麻烦的二夫人。
想到这里,柳南歌突然清醒,萱萱呢?
掀开被子,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不在床上,估计已经被那个女子带走了。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一向五感灵敏的柳南歌在桌子角落里找到了被血染得紫红的黑衣,正是刚才自己身上扒下来的。柳南歌正想在那帮人没进来前找个地方处理掉血衣,突然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脚。
柳南歌低头一看,白嫩嫩圆滚滚的球从床底滚了出来,笑嘻嘻的看着她。
可能是冬菱一时心急把她塞在了床下。
柳南歌弯腰伸出手搂住了她,“萱萱我们玩游戏好吗?”
大眼睛眨啊眨,“玩……玩游戏!”
柳南歌和她对视,轻声说道:“等下你藏起来我来找你,找到你你就输了,如果外面有声音就是为了吸引你出来,你要怎么做?”
萱萱皱起粗粗的眉毛认真思考:“我……我不出来,出来就输了。”
“好。”柳南歌轻轻将她放在地上,背过身听着她扭着小小的身体慢慢爬进了床底。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们要进去看看大小姐!”
冬菱用身体拦在门口,“小姐在休息,你们不能……”最前面的柳青羽挥挥手,两个侍从大步走到冬菱身边,一边一个架起了冬菱,不顾冬菱拼命挣扎,把她拖到了后面扔了出去。
门突然被一脚踹开,柳青羽和手下约莫十多个人闯了进来。
柳青羽打从扬贾街回来,始终忧心忡忡,首先是春桃莫名其妙的替代柳南歌躺在了床上,现在又是柳南歌成功驾驭了灵器。这一切都不是以前的傻子大姐能做到的,柳青羽不断回忆着最近的每一件事,想着柳南歌是不是恢复了记忆和灵力,最近本来想试试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平静,柳南歌模糊的身影在床帏之后若隐若现。
柳青羽慢慢走过去,后面的下人及时递上了柳青羽的鞭子。
柳青羽快走了几步,一把扯开了轻纱,柳南歌安静恬淡的睡颜映入眼帘。
静静盯着柳南歌的脸,这张脸与自己有一点点像,小时候自己总是跟在她身后,两个人一起出去外面的人就说是柳丞相家的两个姐妹花,九岁时自己也觉醒了御灵之力,竟然是和柳南歌完全相同,可是自己怎么就一直不如她呢?明明是一家的人,怎么她天生就是柳家嫡女,她是天才,是御赐的邺王妃,她母亲是诰命夫人,为什么好事都是她的?
柳青羽看着这张脸越想越气,她出手扯住柳南歌的衣衫,“柳南歌!该醒醒了!”
柳南歌本想装睡了事,被这么一扯,刚刚平息的内力又翻滚起来,胸口一阵闷痛,她霍然睁眼一手抓住了柳青羽的手,从下而上看着她。
柳青羽愣了一下,感觉柳南歌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活剐了她似的,柳青羽头皮一阵发麻,立刻抽出了手。
气势不能输,她不过是个傻子,不过是个灵力全失的废物,柳青羽定定心神对着柳南歌说道:“柳南歌,你刚才出去了没有?”这话一出口,柳青羽内心一阵腹诽:她是傻子怎么能对她说人话呢?
柳南歌觉得柳青羽对她的怀疑已经很深了,说不定那天就带人偷袭想试验她是不是恢复了灵力,不如直接自己戳破,便起身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柳青羽,我一直在这里睡觉,这么说你信吗?”
屋中的下人听见柳南歌这话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平时的大小姐心智行为与三岁孩童无异,能回答别人的话已经是十分难得了,而今天的大小姐说话清晰明确,神色极为正常,不会是……不会的,明明大夫已经说了,她的心智受到了不可逆转的重伤,以后一辈子都要浑浑噩噩懵懂中度过,怎么可能突然就清醒了呢?
柳南歌话一出口,屋中所有的人齐齐色变,柳青羽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指着柳南歌,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你恢复了灵力?是你刚才在花园与人打斗?不可能!”柳青羽面容扭曲,想要让其他人告诉自己柳南歌还是那个傻子柳南歌,她扭头看向旁边的下人,众人面色苍白无人应声。
“我没有恢复记忆,”柳南歌平静的看着柳青羽,“不过我知道你,还有你们”柳南歌看着门前的一众下人,“我记得你们做过什么事。”记忆是被强灌进来的,本来就没有失忆,说是没有恢复也是合理的。
柳南歌平静的眼神在下人眼中看来却是宣告死亡的信号,其中一个胆子小的奴婢直接哭了出来,叫喊着:“大小姐!不是我要害你的!是他们非要让你去擦厕所害你掉进去的!”
“是你推她下去的!”站在她旁边的奴婢向后靠着墙厉声叫道,“我当时看到了,就是你推她下去的!”
“大小姐!是厨房那边不给你做饭的,不是我们偷吃了,都是他们……”
“放屁!是你们说不用给她送,自己直接在厨房就吃了大小姐的饭!”负责厨房烧火的奴仆一声粗口爆出。
一阵阵叫嚷声求饶声传来,每个人都拼命解释着自己的借口,好像柳南歌当时被人欺辱至死与自己毫无关系。
被摔晕的冬菱悠悠转醒,听见小姐屋内嘈杂声一片,挣扎着爬起来冲到门口,却看到平时欺负自己和小姐的下人纷纷痛哭不止。
柳青羽心里和下人们一样害怕,自己做的事比让柳南歌饿肚子掉厕所还要过分,都是一鞭一鞭生生的毒打,但柳青羽转念一想,她即使恢复了灵力彼时也不过是二级御灵士的水平,不可能比得上自己如今三级御灵士的实力,况且花园中的痕迹一定是她刚刚与人交战留下的,树干被人生生劈开数十棵,她的灵力消耗恐怕也很大。
我要先下手为强,如果现在……如果从现在开始没有柳南歌……我就是青霄最强的水系御灵师了,父亲、邺王乃至所有人,都会觉得我才是青霄的希望了!
柳青羽没有意识到她此时的想法十分恐怖,背在身后的手指缓缓扬起,她眼中盈满血丝,紧紧盯着柳南歌,没人注意她手中的鞭子周围灵力交缠。
柳南歌突然感觉前方传来了一阵冰冷的杀意,前世数次从鬼门关逃生,练就了她对敌意有极强的感知能力,柳南歌毫不犹豫立刻出手,正赶上了柳青羽飞出的盏颜鞭。
“反应这么快!”柳青羽心里暗叫,但是鞭已出手,决不能回头,柳青羽全身灵力瞬间爆发,那盏颜鞭是著名的灵器铸造师沈英洋打造,通身乃玄铁锻造,坚硬无比却又柔软灵动,在柳青羽的操纵下附着强大的水系灵力向柳南歌袭去。
柳南歌刚一用力,丹田处气息立时波动不稳,这是刚才与那黑衣人交战的伤,柳南歌强忍喉头一股腥甜,八宝鉴灵塔冲天而起,水蓝色光芒笼罩全身,心知自己不能恋战,附近又没有水源,柳南歌全身气力集于双手,不顾那鞭子袭来,灵力如滔滔江水拍向柳青羽。
灵力穿过八宝鉴灵塔构成的光罩外壁后突然膨胀,柳青羽原本以为自己与柳南歌对掌颇有胜算,但见那灵力排山倒海般袭来,当下避无可避,只得勉强抽回鞭子全力一挡。
没有预料到的,柳青羽一击只顶下了柳南歌一部分灵力,随后扑来的灵力柳青羽彻底招架不住,径直被击飞起,“咔嚓”一声撞在了椅子上。
前几天被春桃撞断才修好的!冬菱眼睁睁盯着断裂的椅子心疼。
柳南歌心里清楚,刚才花园中的战斗虽然几乎重伤自己,但生死关头的决斗会让御灵师的灵力得到极大提升,这也是冲破瓶颈期的最好方式,当时如果自己是二级御灵士,现在已经是和柳青羽旗鼓相当的三级水平了,加上八宝鉴灵塔,自己虽然受了重伤,还是勉强可以一搏,没想到这塔的威力果真巨大。
下人们一见柳青羽都败下阵来,更是方寸大乱。
“所有人都对你不好,奴婢要是对你好他们会看不起我的啊!”一开始说话的小奴婢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柳南歌凝视着她道:“别给自己的卑劣找借口。”
“大小姐,饶了奴才吧!大小姐!”所有下人都跪在地上疯狂向柳南歌磕着头,“砰砰”声不绝于耳。
两次调动灵力都消耗极大,柳南歌胸口此时气血翻涌,正在用力压制,现在听着这声音心烦不已,冷声道:
“都出去。”
众人见柳南歌面色不虞,一时都不敢动弹半分,倒是有人先反应过来:
“大小姐累了!我们快出去!都别烦大小姐,让大小姐歇一会。”那个在厨房烧火的男子首先站了起来,冲到昏迷的柳青羽前方扯起她的袖子扛起她倒退两步离开了。
众人见有人带头,立刻向柳南歌作揖告拜,逃也似的走了。
冬菱回身关上房门,柳南歌见众人离开,走到床边趴在地上,“萱萱,我找到你了!”
半晌,床下静谧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