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的冬,皑皑白雪落满整个天地。
像是做了一场梦,女孩额头溢满汗珠。略带乌红地唇阔起了一层泛白的褶子,紧闭的双眼里眼珠四下转悠着。
梦里奇怪的一片黑暗,只能依稀听见一阵谈话。
“我碧水阁乃京城数一数二的妓院可不是生禽买卖市场啊,今儿三十银两也算个高价钱,不卖就给我走!”一个尖酸的声音响了起来。
“三十就三十,”是父亲的声音!“这姑娘命不好,要怪就怪生不逢时吧。”
年少的月七使了劲地叫喊着,也没有唤回男人的身影。
再睁眼,四周依旧一片黑暗,忽然窗外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箫声,月七穿上了有些冰凉的白色长衫,提裙走向门外。
漫天的大雪依旧不停地落向大地,不知哪里来的灵感,月七踩着箫声的拍子在雪中翩翩起舞,婀娜的身姿在雪地中挥舞着,好似与地上的雪融为一体。
啪啪啪——身后传来一阵鼓掌声,一个蒙着面纱的少年立在雪地,为她鼓起了掌。
“不愧南宫家的艺女,名不虚传!”声音如清泉涧冽般悦耳清脆,雪花打湿了月七的睫毛,只能依稀望见他的身影。
“公子是?”月七轻声问,说话间不自然地拍着头上的雪。
少年抬步走进,月七才看见了他手中的玉箫。
光滑的白色,像是十五的月光。
“南宫家不准许外人进来,公子还是快些离开,若是被发现了......”这个时辰,南宫家的守卫大抵都歇下了,若是被人发现此时有人趁机进来,南宫家无须上报朝廷,直接暗里打死。
趁着微弱的夜光,月七看见了他的眼睛,反光的深灰色,像是一湾幽静的潭。
“若能进宫,姑娘定非等闲之辈。”少年一个跃身,便消失在漫天大雪里。留下月七一脸不知所措,愣了刹那,便被冷风吹了个寒脊。
“万里漫天雪,只染眉骨寂。”
月七歇下了,却是一夜的无眠。
“一个妓院来的小丫头?也配进南宫家!”
“许是暗地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丑小鸭毕竟是丑小鸭,怎么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耳边太多的闲言碎语,响在脑海里。拉紧被窝将头塞进去,就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月七时常这样安慰自己。
画面一转,便是那日初遇南宫册的时候。
她端着比头高的碗,弯弯扭扭地走到前院去。却被一人使泮,摔了个底朝天。
四周一片刺耳的嘲笑声,月七立马站了起来,双手被碎玻璃割出了血。还没来得及止血便被老嚒子揪住衣服的领子。尖着嗓子责骂道:“老娘真是瞎了眼,三十钱买来一败家子儿,再给我闯祸,就把你卖给土老爷做小老婆!”
月七红着眼眶,不敢言语半声。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低声的求饶声,弱得连自己也听不清。有人过来劝,却换来了老嚒子的变本加厉。
“今儿个若不给她点苦尝尝,当我碧水阁是什么地方?”老嚒唤来几个小厮,使了个眼神便提来几根棍子。“给我打!”
月七眼里全是恐惧地神情,跪在碎玻璃堆里不停地磕头。额头被玻璃划破,血顺着棱角分明的脸流了下来。
“住手!”一个男人的声音。
顺着声音望去,一个穿着黑黝黝的拖地长衫的男人,一双骨骼分明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袋银钱。
“这些钱,可够赎了她?”男人留有长长的胡子,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迷人的成熟气息。剑眉入眼,胸口衣间秀气的针角纹着南宫二字。
“哟哟哟,这不是南宫先生么!您这一来,可为我碧水阁锦上添花呀。”老嚒子立马换了一副神情,抹着浓厚胭脂的眼尾笑成了一条缝儿。
“我问你!这些钱可够赎了她?”男人声音一沉,着实吓了老嚒子一跳。
老嚒蹑手蹑脚地将地上的月七一把提了起来,然后轻轻地推向男人,一手拿走了男人手中的钱袋,整个过程不足一刻钟。
“南宫先生乃当今皇帝最亲近的人,您别提一个小姑娘,就是我碧水阁的花魁,您要带走我也不会眨眼。”老嚒子的声音立马高了一个八调,眼中深如褐潭。
月七就这样随着男人进了南宫家,成为了里面年纪最小的艺女,取名南宫月七。
南宫家以为培养艺女而存活于世,艺女分为几种,她们分别擅长琴技,舞技,还有一些拥有地方长处的人。她们都是南宫家通过重金买卖进来的或是异地收养的年龄不超过十三岁的小女孩,经过南宫家的打造,年满十八岁便被送入皇宫成为艺女。
从此与南宫家毫无瓜葛。
“从今往后你便是随我南宫家姓,忘了从前的身份,包括记忆。”
时已至今,月七依然记得他眉间那一丝冷幽。
雪渐渐小了,变成了空中凝结的冰霜,也变成了月七心中的一粒结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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