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陆子苍街头抢婚后周玉婷更是不能回家了,但也正好省去了她抗婚的烦恼。这几天她一直住在陆子苍为她租的小院里。
院子远离城中心,胡同的名字也好听,叫春水胡同,街坊四邻大多是北平里的文人墨客,很是幽静,胡同口那树梨花淡雅让人心静。
玉婷家里的玉瓶中也插着一枝含苞待放的梨花,是刚搬进来那天子苍为她折下的,折时还打趣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现在玉婷再看着那素白的花苞,真的只有落寞了,夜里她躺在床上听着风声,想着子苍的伤势,辗转反侧,始终难安,一直熬到天亮。
梳妆照镜子时,发现自己脸上烙下某种深刻的变化,眼圈是青黑色的,她打开粉盒,细细地遮着眼下的疲倦,才发觉自己似乎这四天都是难眠。
“陆子苍,一个才认识了不到半个月的人,对自己影响有这么大?不就是不知他死活才担心的嘛,那我这就去打探下他的消息,知道了,就放下了。”玉婷想着,放下了粉盒,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焦急地要去证明陆子苍不重要,只是快速的换好衣服就出门了。
北平街头卖报的小孩儿吆喝着:“警察局分局警长贪污受贿,即日收监……坤角小牡丹毁容一案有眉目……”
玉婷喊停了黄包车,买了一份报纸,急忙翻到小牡丹那一页,读后只感叹了句:“人心难测,只可怜了她。”就让黄包车到陈芳华的府邸停下来。
陈芳华的府外真可谓是门庭若市,一群票友都听说了他在警局被欺昏倒的事儿,纷纷提着各种补品前来慰问,可陈芳华一概拒之门外,连谢都不谢。
玉婷叩了三下门,里面的人只顾着练嗓,玉婷又叩了三下,一会儿一位管家出来了,见是位面生的小姐,犹豫了下进去向陈芳华禀告了声。
不一会儿,门开了,在众位票友的唏嘘声中周玉婷被请入了陈府。
很简单的四合院,养着几盆兰花,倒是与陈芳华平日里风华妖娆大相径庭。院内挂满了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戏服,陈芳华一旁细细唱着小曲儿,一旁拿着小刷子扫着翎子上的尘灰。
“听说陈老板最拿手的曲目是《霸王别姬》,而今许久不唱了?”玉婷发现整院的戏衣唯独那件虞姬的看起来是搁置了很长时间的,原先的光彩经不起时间的冷落都暗淡了。
陈芳华仿佛没有听见她说话似的,自顾自的怜惜地抚摸着翎子,这可是当年陆子苍随父去云南勘察军情时,发现了一只开屏雄孔雀,就从它身上取了下来,做成了这副翎子送给了自己。
芳华忽然鼻尖一酸,伸出兰花指擦拭着眼角,才发现自己已经流不出泪了,又把目光投向了周玉婷。
周玉婷初次见到这样复杂的眼神,是恨又不够毒,是怨又不够深,是羡慕又多有不甘,那眼神中的怜悯之情却是对他,又是对自己。
芳华深深叹了口气,如陨落星辰之暗淡的目光,他脱去披在身上的那件粉蝶水袖,对着玉婷出了那句让玉婷无论多年后想起都感激铭心的话,他说:“我带你进陆府。”
这四日来,陆府上下又是热闹极了,北平内有名的中医西医来回的进进出出,“百年难遇”的陆司令也在家连续待了三天。
陆司令本来对子苍在外的行径是怒不可遏,又是当街强抢民女,抢得还偏偏是北平里有名的名门周家,自己被周家的老状元堵在司令部门口要人。刚刚把周老人家好说歹说的劝走,那边又传来子苍与京城名角陈芳华勾搭一起不清不楚,他正要回家好好教训那个兔崽子,就听家里管家哭天抢地地让自己去警局救人。
接回家,看到满身是血,路都不能走的陆子苍,心里又是心疼,也不再多责骂,命人把那警长丢到牢里自生自灭,至于自己的副官,他也不想多问了。
对着躺在床上的陆子苍,陆司令艴然不悦地丢下句:“咎由自取。”就摔门而去了,坐在客厅对着夫人说:“也该是给他娶一门媳妇,好好管管他的时候了,不然陆家迟早毁他手里。”
陆司令不知他儿子的心早就不知觉地被一个姑娘栓住了,在家养病的陆子苍几度试图逃跑,可都被母亲发现拦住了,这次任由他再怎么耍赖卖乖,也都无济于事,只好回到房里,看着那幅自己一笔一画勾勒出的画像缓解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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