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替身
女子停下脚步,表情呆滞,怔怔的盯着云苏。
云苏被她那直勾勾的眼神搞得很不自在,暗自思量:妈呀,难不成我真是魅力无穷,连女人看到我都迈不动脚步?嘿嘿,我就说嘛,我云苏到了哪儿都是一朵娇艳欲滴、人见人爱的花儿……
云苏沉浸在自恋中,遐想不已,那女子突然咧嘴大哭:“大小姐……这、这才一盏茶功夫,您怎么就削发为尼了?奴、奴婢可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啊!”
“大小姐?”云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错愕。
她脑子已经够乱了,尚未适应慧明小尼姑的这重身份,怎又钻出另一重身份来?
她心想:老天爷被我骂醒了,决定换个地儿让我发挥所长?谢天谢地,幸亏是让我去做大小姐,若是将我贬到青楼,岂不是呜呼哀哉!
“大小姐,您、您怎么了?”女子跑了几步,也不管脚下硌不硌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大小姐,奴婢是您的贴身丫鬟紫翠,您好好瞧瞧,奴婢打小就在您身边伺候,您待奴婢情同姐妹……您怎么连奴婢都不认了呢?”
听着紫翠一口一个奴婢自称,云苏心头好生别扭,她脑子转得飞快,心想:瞧这丫鬟哭得真真的,想必我长得与她家主子相似度极高,大可以假乱真!我何不顺水推舟,冒名顶替,趁机离开这个鬼地方,再做打算?
云苏弯腰搀扶起紫翠,装腔作势的轻咳一声,合掌念着‘阿弥陀佛’,道:“施主请回吧,贫尼已遁入空门,凡心已死……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就让凡尘俗事随风去吧!”
“大小姐,奴婢晓得您心里边苦,不愿意下嫁那六王爷,可怎么着,您也不该万念俱灰啊?您怎么舍得下令将军……将军若是晓得您如此作贱自个儿,还怎能专心御敌?”紫翠泪水涟涟,哭成了泪人儿。
嗬,好复杂的三角关系,看来,这位大小姐也是位痴情女子!古代的女性真是可悲,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明明心有所属,却偏偏要被逼着嫁给不曾谋面的男人,对方是帅是丑、是好是坏,是瞎子是瘸子、或是浪荡公子哥儿,全凭撞运气。
如此想来,云苏一阵心塞,不免打了退堂鼓,觉着一头扎进金丝笼,还不如长在这山野深处逍遥自在。
云苏面无表情,冰言冷语:“施主不必多言,请回吧!”
“大小姐!”紫翠忽又扑通一声跪下,因膝盖的剧痛,嘴巴咧得更大,哭声越发凄怆:“您可别忘了,六王爷这门亲事是皇上御赐,您觉着削发为尼就能躲过一劫么?抗旨不尊可是死罪,您忍心看着苏家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遭灭门之祸?”
云苏心一紧,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暗呼不好,心头焦灼:偷鸡不成,反惹上祸事脱身不得,这如何是好?
“大小姐,求求您了,您就跟奴婢回去吧!”紫翠苦苦哀求,令云苏左右为难。
恰在这时,苏管家领着几个家丁一路跑来,紫翠如获救命稻草,挥舞着手,高喊:“管家,大小姐在这儿……大小姐在这儿!”
苏管家近前,瞅见云苏光不溜溜的脑袋,及一身装扮,脚下一趔趄,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眼珠子瞪得浑圆:“大、大小姐,您这是?”
紫翠急不可待的插话道:“管家,您快劝劝大小姐吧……大小姐可不能就这么遁入空门、吃斋念佛啊!”
苏管家站稳脚步,陪着小心:“大小姐,您还是随老奴一道回府吧?”
“管家莫费口舌,我心意已决,任由谁也改变不了!”云苏硬着心肠说着绝情话,心里却不是滋味儿:我初来乍到,地皮还未踩热,可不想蹚苏家这潭浑水!
苏管家老眼中闪过一不做二不休的目光,一挥手:“那就莫怪老奴得罪大小姐了!老奴既伴在大小姐左右,就得保大小姐平安回府!”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云苏瞅见家丁一拥而上,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绊,跌倒在地上,后脑勺撞在石头上,顿时失去知觉。
家丁抬起云苏一路飞奔,紫翠挣扎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小跑着跟在后边。
待将云苏安置在轿辇中,苏管家挑了个腿脚利索的家丁,道:“你去山上给住持师太回话,就说大小姐寻到了,多的话莫说!速去速回!”
“小的遵命!”家丁健步如飞,转瞬间消失在林间。
苏管家跨上马背,催促家丁抓紧时间赶路。
山上。
住持师太听说苏大小姐寻到了,轻念‘阿弥陀佛’,待苏家家丁远去,她站在殿前的石阶上,神色黯然的朝山下眺望,喃喃自语:这一切皆是天意,慧明这孩子注定要担起拯救芸芸众生的使命!
慧能急匆匆跑来禀报:“师父,慧明师妹下山担水,尚未回来,她大病初愈,身子骨弱,弟子下山去迎迎她?”
“不必了!”住持师太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话,低头继续默念‘阿弥陀佛’。
慧能一脸焦急,不解的追问道:“师父,您难道一点儿都不担心小师妹的安危么?您平日里可是最疼爱她的!”
“该来时来该去时去,凌音寺从今往后再无慧明!”住持师太转身迈步,面上的黯然之色已然褪去,换做一副无悲无喜的表情。
慧能追在住持师太身后刨根问底:“师父,您都把弟子搞糊涂了,凌音寺怎就再无慧明?”
“她已经走了……”主持师太的声音拖得老长老长,声色中难掩疲惫。
慧能抓耳挠腮:“弟子慧根尚浅,还未明白师父您的话,慧明她到底去了何处,为何招呼都不打一声?”
“她去了她该去的地方,去做她该做的事,她本就不属于这儿!”住持师太长叹一口气:“慧能,谨记为师的话,凌音寺再无慧明,也从未曾有过慧明!”
“师父!”慧能一知半解,顿了顿,才又落寞的回道:“弟子明白了!弟子定当谨记师父的教诲!”
“去吧,把为师的话交代下去,任何人不得再提及慧明,更不得与寺外人等提及!”主持师太严肃的说完这番话,快步跨进大殿。
慧能立于大殿门前,久久没有挪步,心头千丝万缕,理不出头绪,但她相信师父是最惦记慧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