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紧接着警车也响了起来，从我们身边过去好几辆警车，然后迅速有警察拉起了警戒线，我们的车也被迫停了下来，“前方发生枪战，无关人员不得上前，拿出你们的身份证，我们要进行排查。”

一个警察拦住了我们，可是我根本没有心情配合他调查，只是想去看看情况，“警察你好，我想知道里面的情况，你让我过去看一眼好吗？”

警察严厉的拒绝了我，“那里面是黑帮枪战，有什么好看的？还是说你跟里面的人有牵扯？拿出你的身份证来我看看。”或许是我表现得太反常了，警察有些怀疑我。

穆寒连忙给我打圆场，“警察叔叔你误会了，她只是好奇而已，我们可都是小市民，哪能跟黑帮有联系啊。”

“那就把身份证拿出来我检查。”警察倒是一点也不让步，我摸了摸身上才发现出门走得急，哪里有带身份证啊，“我忘记带了。”

“忘记带？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去警察局调一下你的个人档案看一看，毕竟这大晚上的你们出现在这里很可疑。”

我没有关心警察说什么，只是死死的盯着那边的动静，终于我看见一具小小的尸体被警察们抬了出来……

我在那一瞬间差点倒在地上，死了……楚浩然，那个男孩，他死了……

我和穆寒被带到了警察局做笔录，穆寒很快即被放了，倒是我，警察一直在问我为什么要去南郊，可是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总不能说我知道那里会有人死，所以去阻止吧，可是我一直交代不清楚动机，警察就不能放我走。

我没办法，只好说我是楚浩然妈妈的朋友，是帮他妈妈来找他的。

我话没说完多久，就有一个女人推开了警察局的门，她一边哭着一边撕心裂肺地喊着“浩然，浩然”。那声音听起来凄惨极了。

这就是楚浩然的妈妈吧？确实和照片上的女人一样漂亮，可是眉眼间却掩饰不住地悲痛和疲倦，有警察带她去认尸，警局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都被她哭得不忍心起来，“真可怜啊，孩子那么小就死了。”

“是啊，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

我听见他们的对话觉得很讽刺，他们了解事情真相吗？就这样说一个孩子，这是要给他冠上一个叛逆的帽子吗？人啊，果然是只相信表面现象的动物。

坐在我面前审问我的警察敲了敲桌子，“既然你说你是他妈妈的朋友，等会儿他妈妈出来就让她把你保出去吧，这里也不是你个小姑娘呆的地方。”

这位警察看起来有些年纪了，看样子是见惯了这些场面，倒是没有多说一句八卦，不由地让我打心底里尊敬了一分，逝者已矣，人都死了，干嘛还说人家的坏话呢？这些道理怎么总是有人不懂呢。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楚浩然的妈妈才从停尸间出来，情绪看起来已经平静了不少，只是那双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显眼，她仿佛一下子就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连进门都是被一个女法医扶着进来的。

我对面的警察叫住了她，“这位女士，你等一下，这个姑娘说她是你的朋友，你方便来保释一下吗？”

她听到这话显然是愣了一下，看向我的眸子里有些不解，我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你好，浩然还有些话想让我跟你说……”

她一听眼圈又红了起来，眼泪快要忍不住掉落了，她是善良的，尽管刚刚痛失爱子，但她还是帮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办了保释。

我们出了警察局，在对面找了个咖啡馆坐下聊天。

“你认识浩然？”她红彤彤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悲伤和心痛，我不由得也鼻子一酸，“嗯，他是个好孩子，之前我丢了钱包，他帮我找回来的。”

为了不暴露我的秘密，也为了让这位母亲放宽心，我只能撒谎道。

她一听这话，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呜呜，可惜我工作太忙，一直没有时间管理他，才让他……”

看着她这么伤心，我突然想起梦中浩然对三儿说的话，“其实，或许你一直误会他了。浩然跟我说他很爱你，可是他的继父根本就不是个好人，我想你是不是没有仔细问过浩然，或许你的现任老公是不是虐待过他？”

对于虐待这件事我也只是猜测，因为就今天中午我跟他在小饭馆聊天的时候发现他胳膊上有大大小小的淤青，那模样不可能是跟孩子们打架打出来的。

她听到我说的话猛地抬起了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是浩然说的？他说他的继父不是好人？”

我点点头，她陷入了沉默，“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我也经常会发现他身上有伤，可是他只是说和别人打架弄得，他继父说他不听话，很难管理，可是我却从来没有怀疑过是不是浩然受了委屈，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我突然想起来，梦里的时候，浩然不顾前边混战的枪声也要往前走的理由，可能是为了那剩下的五百块钱，就又问了她一句，“浩然很缺钱吗？”

女人一时有些懵，“不能啊，我每天都会给他零花钱啊。”

我皱了皱眉头，“可是他是为了一千块钱才会去那里的，我以为他很缺钱。”

女人突然身体一抖，“是我……我前几天在他面前提过一嘴，我生意上出了点岔子，最近急用钱……呜呜，是我害了他啊，浩然，我的儿子……”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手里还攥着那张染了血的相片，声音呜咽悲痛，像黑夜里被巨石挡住去路的河水泠泠作响，声音低沉而又空洞。

我实在不忍心再看她哭下去，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我心情很沉重，走了几步发现路边坐着一个姑娘，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身边放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整个人把头埋在了膝盖里，要不是她时不时的发出呜咽声，我都没发现这里还有个人。

我有些好奇她为什么会在警察局门口哭，还没等我问一句，我就听见她低如蚊呐的声音说道，“你说过会带我走的，你为什么骗了我？你说好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呜呜呜，洋……”

我愣住了，看来这个姑娘就是三儿的小女朋友吧？我突然很害怕靠近她，我怕看见她哭花的脸，更害怕她悲痛欲绝的样子，本来，其实可以避免的，都怪我……

我越发的怯懦起来，而这个时候她突然站了起来，径直地冲着马路中间跑，我心下一跳，她这是想不开要自杀吗？

我立即追上去拉住了她，成功制止了她的行为，“媛媛！”

我看见她明显一愣，连忙把她带回了路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别开了她审视的眼睛，“其实我认识三儿……哦，不是，我是说我认识齐洋。”

媛媛一听这话果然激动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打在我的心尖上。

“他让我告诉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他会一直守护着你的。”我撒谎了，可是我不后悔，我不希望活着的人为失去的人伤心难过，他们应该活着，应该幸福快乐的活着，应该带着死者的那一份，坚强勇敢地活着，这才是对逝者最大的安慰。

媛媛哭的不能自已，整个人都坐在了地上，白裙子上沾了很多泥巴，周围有很多人在看她，但是她丝毫不在意，只是放声大哭着，仿佛要用那哭声和泪水送三儿最后一程，我知道，她不会再寻死了，这就够了……

生活一向是坎坷不顺的，这世上最困难的事也不是死亡，而是活着，活着才是最艰难、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吗？

爸，妈，我明白了，很抱歉你们的女儿让你们失望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懦弱自卑地活着，胆小怯懦、自私敏感，害怕死亡，所以全然不顾别人的生死，我错了，错的离谱，从今以后，我会努力的去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别人，再不想看见生离死别的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