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在劫难逃
春季午后的阳光,并没有夏日那般晒得皮肤灼疼。
“小姐,该用午膳了。”平香还沉浸在水墨惨死的悲伤中,终日以泪洗面。许知汝放下手中的针线,将她唤在身旁来。
“水墨今日头七,按我北国规矩亲人都要在坟上守夜,你今日不必来了,我放你一天假。”许知汝嘴角一扬,她知道这个丫头,心里一直都在为水墨的死而难过。心里瞬觉得有些心疼,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平香摇头,脸色立即严肃起来。
“不行小姐,我得伺候着你。”
“我都这么大的人,如何不能照顾自己呢?”许知汝疑问,从袖中拿出一袋碎银子。“拿着去给水墨多买些纸钱吧,生前就没能在这人世中过上好日子。”
平香不敢接,却被许知汝强行塞进手中。
“奴婢替水墨谢谢二小姐,二小姐心肠善良,奴婢定倾心以报。”平香立马跪在地上,朝她磕头。
许知汝扶起地上的平香,将她推了出去。
“快去吧,快去吧,莫要耽误了时辰。”
待平香一走,整个西院便只剩下了许知汝一人,不禁心中有些落寞。许知汝掂着手中的手绢,俊秀的手法与那日沈卿墨手中扇的画风如出一辙,也不禁想起了过往。
她生在一处书香府邸,父亲是朝中官员,母亲是当年城中闻名的女工。她的绣法几次被宫中太后皇上赏识,就连皇家用的上乘绣工,都是母亲一针一线连夜赶制出来的。
可是就在一夜,宫中传旨,父亲勾结朝臣,谋取私利,被连夜处死。母亲经不住这刺激,也随了他去。而留下来的唯一的女儿,仅仅才七岁。后来一个叫许宪的男人,以养女的身份将她带进了许府,苟且偷生。
......
“小姐这么冲忙是要去做什?”许知愿身边的新丫头白兰见她行走如此冲忙,便不禁心生好奇。
许知愿倒挺喜欢这个新来的丫头,她聪慧难得,比那水墨简直好上一千倍。
“实在是无聊,便只有去西院寻寻乐趣。”许知愿说话间透着一股懒散,身上披着一件新进府的鹅黄色簇新薄裙,手上挽着一条紫色底蓝白色边的条锦。
“奴婢听说,那二小姐的身边丫头,今日一早便出了府,至今未归呢。”白兰笑着说,说话间透着十几岁的年纪不该有的沉重。
许知愿一听,脸上更是眉开眼笑。
“哦?那日宴会那贱人就风头尽现,今日可是个大好时机呢。”许知愿几次想敢她出府,却都被墨哥哥施于援手。一想到这儿,许知愿便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那你说我们应该寻个什么样的方法来惩罚惩罚她?”
白兰闻言,笑而不语。许知愿见状眉头一皱,心中充满疑惑。
这丫头,怎么一副势在必得的得意样子?
几人来到西院,诺大的院子里,没有丫鬟的清理,一地的落花将整个地上遮得严严实实的,虽显得十分冷清,却美得不可尤物。
当年这西院,可是祖母住的地方,她喜安静,便让父亲在这西院只修了一见寝房。后来祖母升天,这西院也空了下来......
“大小姐,有琴声。”白兰轻声说,许知愿才回过神来,耳边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琴声,虽声音极轻,却隐隐透着一股力量。虽沁人心脾,却时时牵引着听者的情绪。
“这个贱人,几日不见,这琴技又进步了不少呢。”许知愿明里是夸奖,暗地却心有嘲讽。
白兰四下张望,退下了许知愿身后跟着的一众婢女。见许知愿心有不解,便将所有一一道来。
“自那日小姐诬陷二小姐不成,便在您身边安排了眼线,防止小姐再犯什么错误,丢了许府颜面。”
许知愿很是喜欢这个白兰,自有了她,便觉得什么事都变得简单了多。
“走!去瞧瞧我这位勾引墨哥哥的妹妹去。”许知愿嘴角一扬,面容略有愉悦。像是在酝酿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两人将门使劲一推,正坐在琴身旁的许知汝面容惊诧,随转变成一抹难看的笑容。
“姐姐来了,妹妹这儿也没有什么可招待的,姐姐莫要见怪。”许知汝起身,朝她行礼。手指轻轻嵌入皮肤,似乎预料了她此行来者不善。
许知愿四下打量着环境,西院虽冷清。却也好歹是当年祖母住过的房子,房间依然是当年的格局,经过了多年的风雨,依然隐隐透着一股韵味。
再望向那屏风,是但年宫中贵妃娘娘赐给祖母的,锦瑟的纹饰手工精湛,因不是出自普通女红之手。
“你这屏风,是我祖母生前之物,祖母生前十分宠爱我,如今我把它撤了,你可有意见?”许知愿声音透着一股笃定,像是对着古老之物势在必得。
许知汝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便坐一步退让,省得许知愿在这里闹出一番风雨。
“既然姐姐开口,妹妹怎能不如了姐姐之愿?”
见她一副乖巧的模样,许知愿便心火来潮,想着那日沈卿墨当众救下她的场面,心中愤恨之意一时喷涌而出。
见许知愿快要发作了,身边的白兰却拉了她一把,用眼神示意她现在还不是时机。
“小姐有些渴了,不知二小姐可否递一杯水来。”白兰道,语中不屑之意轻而易见。
许知汝应了声,便从桌案上端来一杯水,许知愿接过一饮而尽,却突然一阵咳嗽,双手紧紧地掐着脖子,脸瞬间变得通红。白兰一见,立马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四下询问道,“小姐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呀?”
许知愿嘴里断断续续的传来几个字,“烫......好烫!”
这谁明明是凉水,怎来烫之感?
这故技重施的伎俩,她既不是愚笨之人,又怎会不知晓,看来这次,是躲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