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蔺醒来时,不多不少恰是两个时辰,一同醒来的还有昏迷了一天的慕溲姝。
问矢在院落里即听到了屋内传出的的欢腾,不由抚上挽发的发簪,一朵灼灼艳艳的桃花盛开在朦胧的烛光里,香气袭人。
夙止立于问矢身后,自是将问矢的一举一动尽数入眼,视线紧锁那发髻上的灼艳,眸深如渊。
问矢并未察觉到身后之人的视线,看向站在门口处始终背对着屋子的南芫,“不进去?”
南芫看了问矢一眼,笑得苦涩,“去了又如何,我永远不是他的姝儿。”
问矢点了点头,却又听南芫道:“即便不能在一起,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一直守在她身边,而我……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守在他身边。”
南芫的声音小到几不可闻,或许就连她自己也未察觉到那嗓音里填塞的渴望与凄怆。
问矢轻叹,“或许这样是最适合的。”
南芫一怔,又突然一笑,抬眸朝问矢看去。那双平静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的波澜,她也从未在她的那双眼里看到过哪怕是一星点红尘气,她所说的适合只不过阐述事实。
“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南芫突然道。
问矢不解南芫这突然一问,将她凝着。
“果然。”南芫摇着头朝着问矢走去,“记着,这世上最残酷的,不是相爱不能白首,而是喜欢一个永远也不会喜欢你的人。”
问矢皱了皱眉,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南芫,朦胧轮廓上水痕划过的痕迹清晰可见,而那唇角却是微微上扬着,苦涩又凄凉。
而在擦肩而过时,一块冰凉的物体被放入了她的手中,耳边随即传来南芫略略沙哑的声音,“希望你不会忘记将命还给他。”
“自然。”问矢未去看那没入夜色怅然若失的身影,只是抬手将掌中被塞入的冰凉摊开在昏暗的烛火下。
一块掌心大小的白色玉石在烛光中散发着幽幽的凉意。
夙止眸子半凝,将问矢掌中的白色盯着,神色有些晃动。
问矢似是察觉到夙止的疑惑,解释道:“在这世上除了龙凤之权,便只有这白玄青鸟能护得周全。”说着将东西挂上夙止火红的鞶(pan)带上。
夙止盯着问矢手上的动作,眉梢动了动,“你是赶我走吗?”
问矢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将那拧眉的人看着,反问道:“那你想走吗?”
夙止没有回答,只是眉梢比先前拧得更紧。
问矢见着那表情堪比黑夜的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正要宽慰夙止,却被手腕传来的疼痛打断,她想挣开,却反被捏得更紧更疼。她心头微火,正欲斥责那手的主人,但最终没也能出声。
那一双从空洞变为不安的眼睛,让她提不起一丝怒意。
问矢叹了口气,忍着手腕传来的疼痛,看向头顶那微微张启却没有出声的双唇,浅浅一笑,又抬起另一只没有被捏住的手,抚过夙止脸颊旁垂散的青丝,撩至耳后。
“夙止,我说过你可以做任何你喜欢或你想做的事,包括留在沉香楼。我不会赶你走,除非你自己想离开。”她从未想赶他走,不论是现在还是任何时候,她都尊重他的选择,所以,“你想离开吗?”
夙止眸光波动,浮着一丝难以平定的情愫,就在问矢收回那撩发的手时,一声如玉如琤的嗓音传入她耳间,而那刚被撩到耳后的青丝再次垂了下来,晃过她的鼻尖。
夙止摇了摇头,动作微不可查,但那青丝却似被人撩着,扫得她鼻尖至心间都似被人勾挑着。
“如此,便是了。”问矢慌乱的移开视线,几乎是逃也似的收回了手,转身背对着夙止,“这白玄青鸟你要好好收着,切莫丢了。”
夙止并未察觉到问矢的不对劲,只是看着自己空落的手,呆了呆。
今夜的她很不对劲,直到跨出慕府大门,冷风笼身,那些飘忽的神思才找回了些清醒。然而却不等她梳理,一阵眩晕就将她仅寻回的清醒散了个干干净净。
待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夙止的怀里。
“怎么了?”问矢动了动,想推开那让人昏沉的胸膛,但反被对方搂得更紧,脸颊直贴在那心脏跳动的地方,渐渐染上了一层红晕。
此刻的夙止浑身散发着令人生畏的寒意,连带着那桃花香味都淡了许多,不过也足够让人发晕。
她拎了拎呼吸,抬头将那冷意四散的人看着。
夜色承托下,夙止的轮廓清艳又冷傲,即便是怫然不悦也能透出几分艳色,但这样的艳,却是要人性命的。
“夙止?”问矢察觉到夙止的不对劲,倒也没再挣扎,只是夙止的力道着实大了些,她难受的动了动,不过没能移一分便是了。
而夙止似是听到问矢的喊呢,低头朝怀里的人看去,而原本就冷厉的面色在对上怀里人的瞬间,更瘆得人心寒凉,眉宇也拧得如同百谷深川。
“撞到了?”夙止迅速的将怀里的人细细的瞧了一遍,速度快得问矢都未察觉。
“没事。”问矢摇了摇头,推了推那让人发晕的胸膛,“你搂松些,疼。”
夙止顿了顿,随即便将手从问矢腰上移开。
得到自由的问矢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未咽下就被打断。
“你们是什么人?”问矢身后,慕荃停矗在大门正中,表情甚是威严。
而对这样的质问,问矢本无心理会,但对方下一句话,却让她眉梢挑了又挑。
“你……你怎么会再这里?”
震惊!慌乱!这是问矢在那嗓音中听出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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