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年看着何言月,说:“先都带出去,听候大将军发落。”
何言月微微摇头,垂下了眼,方才若不是望晴阻拦的话,现在的慧大娘已经死了。
现在留着慧大娘一条活口,处境一定会更加艰难,之前湘南的事情还未解决,谁成想又添新恨。
尺年看到了她的动作,他方才在门口是迟疑了一下才进来的,他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但听得不全,也能猜到个大概。
“来,先说说怎么回事。大将军日理万机,若是小事就不必劳烦大将军了。”
慧大娘的身份以尺年和左一左二是知道的,这件事很棘手啊。
慧大娘一见来人是尺统领,由着左一左二扶起来,宛若见到了救星,趾高气扬地说:“还不快将她们两个胆大包天的畜生给我杀了!”
望晴声泪俱下,哭成泪人,抓着慧大娘的裙角磕头求道:“求慧大娘开恩啊,求您放过小舒吧,这不干她的事……求求您……”
慧大娘一脚将她踢开,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伤口,回到厨房捡起那把短剑直接向着何言月而来。
何言月还被左一左二钳制着,挣扎不得,她睁圆了眼,看向尺年。
就在短剑即将刺向何言月的那一刻,尺年伸出了一只手正好握住了剑柄,将那把短剑轻松夺下。
“尺统领,你……”慧大娘没想到他会阻拦。
尺年将短剑收剑回鞘,笑着说:“慧大娘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呢?这将军府还不能动用私刑,谁若是犯了错自有家规处罚,慧大娘不会刻意刁难我们兄弟三个吧?”他说完,还有些为难地看向左一左二。
左一左二也是一同点了点头,表示正是这个意思。
何言月嘴角微微上扬,没想到又被她救了一次,她还记挂着湘南的事,按往常说,她不论去哪里都会被尺年跟踪的,但是今日却是刚刚出现,那么之前是去处理湘南的事情了吗?
既然现在看到他完好地站在这里,还挂着那种温婉的笑,看来定是解决完毕了,只要应付过了慕临渊那一关便没有其他可担心的。
“这……这怎么敢。在尺统领面前,谁敢造次?还望尺统领明鉴,这两个小畜生来厨房偷东西,罪大恶极,还有她……”慧大娘指着何言月,说:“这个叫望舒的,竟然还要杀我,多亏了尺统领及时赶到,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何言月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现在这个场面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有一点,只要危害到她的性命,她一定会奋起反抗,再也不能做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那她们还真是大胆呢。”尺年笑着说道,却不再问向慧大娘,而是问向她们两个。“来说说,偷了什么?”
望晴哽咽着说:“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偷了一个鸡蛋,不干小舒的事,还望尺大人明鉴。”
慧大娘刚要开口,却被尺年打断道:“慧大娘放心,我定会秉公处理此事的,绝不姑息一个贼人,尤其是胆大包天的贼人。”
何言月只是挂着淡淡地笑,她左肩的衣裳被撕裂,露出一块嫩白的皮肤,她此时衣衫破烂可脸上却还在笑。
“到你说了,你来说既然不是你偷的东西,你又为何出现在厨房内?”尺年说完,歪头看着她,和她一样淡淡地笑。
何言月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慧大娘欲动用私刑砍下望晴的手,奴婢只是前去阻拦。”她一句也不多说,这也本就是事实。
尺年笑说:“原来是这样呀,你可真是够胆大包天的。”
何言月没有言语,眼神却在说着:我胆大的事情你不是都见识过吗?
慧大娘见到尺统领还在笑,有些不满,她心疼着自己的伤口,说:“尺统领,您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处理这两个小畜生?”
尺年点点头,说:“好。望晴偷盗鸡蛋一个,罚鞭笞四十。望舒……以下犯上,罚跪四个时辰。”
慧大娘登时便急了,她可是要杀掉她们两个的,怎么就这样敷衍了事,轻易放过呢?!
“尺统领!这样不公吧?”慧大娘气急败坏,怒吼道。
尺年一挥手,左一左二已经带着望舒望晴起身了,说:“慧大娘,我这都是按照将军府的规矩处置,何来不公一说呢?规矩都是大将军定下的,慧大娘若是有何异议,大可向大将军去提,何必与我争论呢?慧大娘手上的伤怕是要严重了,还不回房包扎吗?”
说完见着慧大娘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尺年向着左二说:“慧大娘身体不方便,你送慧大娘回房好生安顿,而后来慕管家处。”
望晴伤得重,已经站不起来,左一抱着她走,何言月当然自己能站起来,她回头看着慧大娘气愤不已的离开。
“多谢。”何言月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尺年轻咳一声,假装没有听到这句道谢,呐呐道:“一个鸡蛋而已,引得你们生出这么多事?若要一个鸡蛋,何必呢?来找我不就是了?”
望晴哽咽着说:“都……都是我的错……不要连累到小舒……小舒大病初愈,她……”
说到这个,何言月心疼望晴,她的心中,第一次升起这样的怜惜之感,以祈求的语气向尺年说:“小晴受伤很重,我愿意代她受罚,还望尺统领允准。”
尺年停下脚步,前面的左一也停下,他说:“求人也得有个求人的态度嘛。”
何言月明白他的意思,话不多说直接跪下,刚要开口却被尺年又扶了起来,她不解其意,疑惑地望着尺年,方才不是他说要有求人的态度吗?
尺年摆摆手,又继续想着慕管家处走去,边走边说道:“用不着求我,一会去求慕管家,他才是管事之人。”
何言月心中当然明白,哪里是什么管事之人,到时候他一句话说出,就算是慕管家也不敢驳了他尺统领的面子。
望晴哭得已经没了力气,说道:“不……小舒……你重病初愈,不可,我身子比你好得多。”
“别再说了。”何言月心中像是翻倒了五味瓶,简直不是滋味,望晴现在身上都是伤,脸上都是血,竟然还说着大病初愈的话。她想起在厨房内,望晴宁可被慧大娘砍下一只手来也不肯她受到牵连。
待到了慕管家处,尺年三言两语简单概括了一下事情。慕管家是何等精明,他一把年纪,眼看着慕临渊长大的,他活到这个岁数,也是人精了,看到尺年一路有说有笑地走过来,而且其中一个小丫头还是被抱来的。
这样的境况,他自然是看明白了。
“那人就留在这了,全听慕管家发落。”尺年说完,看向何言月,继续说道:“你不是还有话要对慕管家说吗?现在可以说了。”
何言月向着慕管家跪下,说出愿意代替望晴受罚的意愿。
慕管家有些为难,这算什么规矩,但是他看到尺统领正在看他,想着尺统领的前一句话,原来此事是尺统领授意的,那怎么敢不答应呢?慧大娘不过是一个下人,尺统领可是在朝中有职位的,怎么算这个都是要卖给尺统领一个人情的嘛。
慕管家随口敷衍几句,也就应了她的意思。本来和那慧大娘也没什么交情,慧大娘为人如此刻薄,与她交恶,现在根本就不需要顾及到她。这个女人,就会做白日梦,天天想着将女儿塞到大将军的床上去。
望晴大哭大喊,直到喊得声嘶力竭,被尺年一掌打在后脑上,直接昏了过去。
“告辞了。”尺年这是对何言月说的,还带着笑意。
何言月咬紧了银牙,也笑着回道:“你放心,我死不了的,我不会死在别人前面。”
慕管家何等精明通人情,三言两语就看出尺统领与她的关系不一般,一个眼神就会意了行刑之人不可下手太重。
行刑的小厮跟着慕管家做事,自然也是识眼色的,每一下都只用了五成的力气。
何言月咬紧了牙,深牢大狱的酷刑都受过了,这点罚又算得了什么?
慕管家办完了差事,带着小厮离开了西院。
现在只剩下了何言月一人,她独自跪在院中,看着身前的地砖,不知不觉间笑了出来,可是这一动就会扯到脊背上的伤口,有些疼。
本来出门之前还说什么后悔不后悔,今日之事她可是全无后悔。不过慧大娘这个人,还是要除掉的,留着她只会徒增麻烦,怎么说都是一个隐患在身侧。
她要做的事情,可是扳倒慕临渊,怎么能够容忍他人来做拦路虎呢?
何言月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她要在这里跪上四个时辰才能回去。
可惜,天公不作美,大雨说下就下,这雨像是天河开了口子,噼里啪啦地落下来,也砸在何言月的身上。
何言月本就穿得单薄,而且衣衫都被打坏,她被冻得忍不住发抖,上下牙也在不住打战。
冷……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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