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是初夏最不能理解的,这么多年以来,沈项钦安排她一直跟在赫尔岚身边,一方面是为了监管赫尔岚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其安全,现在既然有高人指点说不必强求,那么为什么沈项钦还要让自己跟着她。
天色太暗初夏看不到对面沈项钦的表情,却能清晰的请见黑暗中传来低低的一声笑,带着几分轻蔑。
“不能强求又怎样,凡事不都讲求一个变通,行了,你下去吧,别叫她起疑。”
“是。”
初夏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个沈项钦,站在河边,往堆起篝火的方向看去,正好是赫尔岚双手托腮,对着天空发呆的景象。
他悄悄靠近赫尔岚身边,少女全身投入压根就没有发现,直到肩上多了件披风,才猛然回过神来,抬起头,正对上沈项钦一张冷漠的脸。
“谢谢。”
“夜里凉,早些休息。”
沈项钦说完转身回了帐篷里,留下守夜的侍卫和愣在原地的赫尔岚,心里一阵阵的犯嘀咕,沈项钦也会关心人吗?还是说,准备多给她几颗枣,然后好送她上路。
就这么跟着沈项钦的队伍走了三四天,除了第一天露宿荒野,其余时间都能找到落脚的小镇子,在客栈里休息上一晚。
这几天赫尔岚一直刻意躲避着沈项钦,自从有了肢体接触之后,赫尔岚变得很害怕与沈项钦同处一室,毕竟破了一次戒,就有可能破第二次,好在沈项钦并没有再对她做些什么。
晚上,赫尔岚把睡梦中的初夏从被窝里捞起来,硬是塞给初夏一身店里伙计的衣服,两个人匆匆换上,赫尔岚凭借记忆中的路,摸索着,带着初夏从客栈后院的小门溜了出去。
“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
看着黑漆漆的官道,初夏的心里有些不安,这么晚走夜路,还是两个女子,毕竟是不太稳妥的,万一路上像上次一样遇见什么意外,她一个人如果不能保护的了赫尔岚,王爷怪罪下来,这个罪责要如何承担?
相比起初夏的担心,赫尔岚倒是一点都不害怕,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和蜡烛点上,两个人借着烛火的光一路往前走。
要说两个姑娘家,尤其赫尔岚还不会功夫,脚上自然走不了多块,好在天亮之前,找到一处村落,大约十几户人家,两人决定暂时在这里落脚。
一进村正好迎面碰见个挑扁担的大爷,看上去年纪大约五十多岁,头发灰白,背佝偻着,身上的两个扁担吱呀吱呀作响,赫尔岚上前去打招呼。
“大爷,请问这是哪啊?”
那大爷抬头瞅了一眼赫尔岚,沙哑着嗓音回答。
“朱家村。”
“大爷,我跟我姐姐赶路经过,没有地方住,请问这村上可有地方能够落脚?”
“你们,是从外乡来的?”
“正是,我跟姐姐准备回乡探亲,正好途经此地,身上的盘缠也不多了,不过我们不会白住的,若是有什么我们能做的,我们一定不会推辞。”
大爷想了想,点点头,转身带着两人回了家,大爷家中还有一位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子,和一个十几岁与赫尔岚差不多年纪的少女。
“这是我儿子和儿媳,有什么事,你们跟他们说就行了,我还要赶着去市集,就先走了。”
老大爷跟儿子和儿媳交代了几句,就又挑着扁担离开了,那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眼睛不老实的往赫尔岚身上瞟了瞟,嘿嘿的笑着说道。
“俺叫朱兴才,这是俺媳妇翠儿,两位既然来了,就当是自己家,别客气……”
“多谢,我们不会白吃白住,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
初夏把赫尔岚护在身后,将刚刚与大爷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朱兴才听了,犹豫了一下,指了指旁边的猪圈,对初夏说。
“那你们帮忙喂猪吧。”
“好。”
初夏答应下来,朱兴才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让翠儿看着点,自己转身进屋又睡大觉去了,等朱兴才一走,只见翠儿对着门口的位置啐了口唾沫,嘴上骂道。
“色鬼,淫魔!”
“翠儿,他不是你丈夫吗?怎么这样说呢。”
赫尔岚看着奇怪的夫妻俩,虽然年纪上朱兴才比翠儿大了很多,但是似乎并不影响,毕竟想想比自己大了十岁的沈项钦,以及四十几岁的皇帝后宫里那些个十七八岁的皇妃,年龄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翠儿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里屋,小声的跟赫尔岚和初夏嘀咕。
“你们怎么想不开来这里落脚,这村子里没一个好人,我就是被他们买来的,否则就这样好吃懒做的男人,我才不嫁。”
“那你为啥不跑,干脆去报官呐。”
“我上哪跑啊,我本来是听说我爹在这里,来找我爹的,结果爹没找到,人也走不了了。”
翠儿说的伤感,眼角忍不住挂起了泪珠,赫尔岚听的也是鼻头一酸,跟着翠儿落下泪来,一旁的初夏不明所以,赶紧帮着赫尔岚擦眼泪。
“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听着听着还哭上了呢。”
“我也想我爹了。”
赫尔岚声音哽咽,委屈的说话都带了颤音,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这么一哭,把本来挺伤感的翠儿也给吓了一跳,赶忙凑过来安慰的询问。
“咋?你爹也不见了?”
赫尔岚委屈的抱住身边初夏,将小脸埋进初夏怀里,摇摇头,闷闷的声音开口。
“我爹不知道为什么抛下我不见了,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他在哪,这次回乡,就是想看看,我爹是不是回去了,或者有没有回去看过我。”
初夏顺着赫尔岚的背,轻轻安抚着。
“姑娘别哭了,姑娘要找爹爹,为何不直接在家时同老爷讲,让老爷替姑娘去找呢?”
在外不便透漏出沈项钦的身份,所以初夏将王爷简化成了老爷,而且据初夏所知,赫尔岚十岁就被王爷带回王府,那个时候为何不要求王爷帮着寻找其父亲呢。
赫尔岚在初夏怀里摇摇头。
“当年他要带我走时,我就说过我要在家乡等爹爹回来,可是他不顾我哀求,硬是将我带走,我若找他帮忙,怎么可能?”
“哎,大家都是苦命人,姑娘你也别哭了,赶紧弄完我给你们做点吃的,二位休息一会,天亮十分,不如跟我去镇子上赶集如何?”
翠儿抹了把眼泪,不知道是自己伤感还是被赫尔岚这一哭给带的,也有点止不住哭腔的意思,为了怕朱兴才发现,赶紧插断了话茬,转身进厨房忙活去了。
等初夏和赫尔岚折腾完猪,感觉浑身都有一股子臭臭的味道,不过还好,味道不算太重,勉强算是可以忍耐的。
此时的翠儿已经从厨房出来,手里端了几样简单的食物,两个菜,几个黄面馒头,见到二人弄好了,翠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家里穷,吃不起什么好东西,二位姑娘不要嫌弃,将就着垫垫肚子,回头到了集上,兴许能碰见点好吃的。”
从前在王府,即便是下人,也是很少吃粗粮的,这会换换口味,赫尔岚几次差点被噎死,猛灌了好几口水,最后决定不吃了,跟着翠儿上市集去。
两人稍微休息了不大会,天完全亮时,朱兴才已经下地干活去了,翠儿将两个人叫起来,牵着骡子去了镇上市集。
赫尔岚小的时候见过赶集的场面,人山人海干什么的都有,多是一些生活所需,或是精巧的小玩意。
“姑娘,走慢些,别跟丢了。”
初夏紧跟在赫尔岚身后,生怕人流太多将两人冲散,就在她急着拉住赫尔岚的时候,前方的赫尔岚突然不走了。
只见赫尔岚面前围了十几个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被人群围在中间的,是一个蒙着眼睛,留着胡须,穿一身灰色道袍的江湖术士,口中正念念有词,手中符纸在对面坐着的老太太头上绕来绕去,像是作法。
“姑娘,你看这作甚?”
“我爹从前也爱捣鼓这些,但是知道一些,这人假扮算命的坑人,也太不地道了些,好歹也学的像点。”
对于看到的,赫尔岚表示十分不屑,却不料这话被那作法的术士听了去,手上的动作一顿,当下便不乐意的大声斥责。
“去去去,哪里来的毛丫头,什么都不懂,在这里影响贫道作法。”
“你这胡乱胡扯符咒念叨几句也能叫作法?真是笑话。”
赫尔岚被一句毛丫头惹毛了,脾气上来当下便顶了回去,插着腰挤过人群,与那术士当面对质,初夏一见这架势,连忙也跟了过去,站在赫尔岚身边,想要将她拉走。
谁知那术士叫有人叫板,像是为了逞能,也插着腰,吹胡子瞪眼的对赫尔岚说道。
“怎么着?一个毛丫头莫不是会这阴阳风水五行八卦?不如来跟贫道切磋一二?”
“哼,比就比,说比什么?”
“不比别的,就比面相看命,看谁说得准,输的一方,任凭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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