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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得立刻睁开眼,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医生拿着几盒药放在桌上,叮嘱道,“你最近身体虚弱,血压低,记得按时吃药调理身体。”
我拿起药又看了看温时琛如常的神色,并未发现什么端倪。
那刚才听到的是怎么回事?
“给三号病床的病人加一个疗程,利培酮照常。”医生拿起电话嘱咐道。
我瞬间松了一口气,原来听错了。
“好好休息。”
温时琛这次没有说什么,很反常地离开了病房。
看在他送我来医院的份上,我暂时不和他计较。
我躺在病床上,最近身心俱疲,慢慢有了些睡意。
隐约中,我似乎听见房门推动的声音。
我没有理会,于是梦境很快侵袭了过来。
很多不愿意见到的人都出现在了梦里。
他们伸出手将我怨恨地喊我是凶手。
“不,不,我不是,我不是……”
我猛然地睁开眼,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
“还好吗,又做噩梦了?”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温时琛竟坐在床边。
原来他也知道这些年,我都被噩梦困扰。
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墙上的钟不知划动了多少下后,温时琛打破了沉默。
“‘阿沉’是谁?”
我怔了一下,茫然地看着他。
他似乎通过我的反应看到了某种回答,眉头很快紧锁在一起。
我看到他的异样,脸上在笑,心里却不是滋味。
但我还是张开嘴,“那是我喜欢的人。”
温时琛停滞了几秒,眼底的亮一点点变暗,消失殆尽。
“终于看到你笑了。”
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但这一次,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我抬手抚摸腰上的伤口,用小拇指尖锐的指甲去刺。
疼痛很快袭来,旧疤染上新伤,血缓慢地流了下来。
但令我心安。
记不清第几次了,当意识到我对温时琛仍怀有感情时,就会这样做。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习惯。
我当然知道在我睡着的时候,温时琛进到过我的房间。
我也知道我做了噩梦,梦中无意地喊出了‘阿沉’的名字,然后被温时琛听到。
阿沉就是温时琛。
我庆幸温时琛不知道这个小秘密。
不然我对他的喜欢,又要像以前那样暴露于阳光之下。
糟糕至极。
现在回想起来,我以前天真得可笑。阿沉是温时琛的乳名。
他幼时身子弱,老辈人去寺庙专门为他求的字。
他总爱骑着自行车停到我家楼下,然后耐心等候姐姐。
我站在玄关处傻兮兮地笑,温时琛则会扔过来一袋牛奶。
“小孩,傻笑什么呢?”
他走后,我会脸红地跑到房间关上门。
然后,在本子上一遍遍写下阿沉。
阿沉呀阿沉,有一天你会变成我的阿沉吗?
后来我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说:“没有。”
第二天的那晚仲夏夜,我看见楼门口两人相拥亲吻。
路灯昏黄,虫鸣低吟,一切情愫都融入晚风。
请问,看到暗恋的人和自己姐姐接吻是什么感觉?
其实,那一晚我也忘记了是什么心情。
只记得,墙角漆黑的沉默与大片染湿的衣衫。
我以为他是天使,可他反而把我拉到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