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做错了什么
直至临死之际,沐娇和沐月才露出真面目,也将心底里藏着多年的爱慕宣之于口。如今看来,她们的心思早已初现端倪了。
既然她们姐妹如此爱慕沈景修,那便让她们如愿好了,这皇家大门一入,可不是轻易能够再走出来了。
二叔一家欠了整个沐家的血债,也是时候该还些利息了。
只是在临死之际,她记得她见到了裴云琛。
这时候的裴云琛应该只是一个侯府的庶子,是裴侯爷酒后毁了丫鬟的清白而留下的孩子,那丫鬟在裴云琛出世之时便被杖毙了,而裴云琛也不过是个乳母带大的孩子,在裴家极不受重视,谁都不曾想过这样的人日后会成为周齐权侵朝野的摄政王。
要不要去见一见他?
这个念头在沐子喻的脑中一闪而过,还是算了吧,池塘落水之事已经将他牵涉其中,再见只会多惹口舌事端。
已是初秋之际,院子里的夏花都开始逐渐凋零败叶,就连池子里养着的鱼都瞧着十分的清冷。
沐子喻简单的穿了件绣花衣裙,磊叠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精致的桃花簪,忽而她感觉到有东西落在肩头,随即便听见青柠的声音:“小姐瞧一会便回房歇着吧,免得落下病根。”
沐子喻微微摇头,双眸看着从相府飞过的鸟雀。
青柠笑道:“小姐这是在看什么呢?都出了神?”
“这些鸟雀自周齐飞过,不知是否会飞到边境的荒漠之上。”沐子喻轻声说道。
边境荒漠之处,是沐兴驻扎的地方,沐夫人跟沐大少爷也常年在此。自上次家书送到手中已过了半月,书上所言,边境此刻已经开始落上小雪了,怕是比京都要冷上几分。
“小姐应当是想念老爷夫人了吧?”青柠调笑道:“老爷差不多会在年关将至之时才会回来,那时瞧见小姐比往日里更加娇俏想必心里甚是开心。”
闻言沐子喻不禁苦笑着。
边境的大将军一年只可以回来一次,而未经传召是不能回京的,而他回来之时却看见自己的女儿以死相逼,四处劝说奔走要嫁人的行为,是以能有多开心?
可惜的是,她的全部爱意奉献给的那人,是一心想要利用沐家的权势兵权来作为他争夺皇位的筹码的宵小。夺嫡之事本就是非多,沐家身为相爷身为护国将军本就不愿搀和其中,却因为她的一已私欲,最后只得了个株连九族的下场。
此时,只见秋雨喘着粗气一路小跑喊道:“小姐,敬仁堂那边传话过来,说着要请小姐去一趟。”
敬仁堂,那是老夫人住的地方,天刚露白,老夫人便使着身边的婢女来瞧沐子喻,瞧见她无碍,硬是让她梳洗后去给老夫人请安。这明面上是让她请安,可实际上不过是秋后算账罢了。
既来之则安之,她倒想看看老夫人今日又想了什么花招来对付她。
沐子喻紧了紧肩头的披肩轻声道:“都派人来请了,那就走吧。”
沐府分东西二院,各司其职也各不相问。
当年老相爷在世的时候,经常在东院练功,去世后便将东院留给了沐兴,东院稍微偏远些,阳光也不是很充足,相较于西院的富丽堂皇,她原先是厌恶东院的,现在却喜欢了。
东院虽偏远,但胜于简约舒服,而西院不过是用银钱包裹出来的牛鬼蛇神。
行过长廊便瞧见了敬仁堂的牌子,许是要彰显出西院的书卷气息,门匾也是用上好的紫檀木雕刻四字附庸风雅。
“二姑娘来了。”沐老夫人身侧的婢女玉儿道。
沐子喻抬脚踏入敬仁堂。
敬仁堂中呈现出一副儿孙满堂的模样,西院的人差不多都在这了。沐家二房夫人乔云婉正站在沐老夫人的身侧候着。而则端着一盘糕点坐在了沐老夫人的身边,而另一边是未满四岁的沐柏,原是沐万在外生的儿子,因外室染病而死故此才把他接了回来。
房中众人竟没有一人注意到沐子喻的出现,直到沐娇先看见到沐子喻这才笑道:“二姐姐怎得这会子才来?四弟都要把糖糕给吃完了。”
沐子喻微微颔首道:“起的有些早了,身子不舒适,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敬仁堂顿时沉寂一片。
沐娇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想让老夫人觉着沐子喻托辞来晚故而给她些教训,可现在却被沐子喻这句话给说的没法为难她。
许久后还是乔云婉先开了口:“子喻瞧着脸色确实不好,不过几日请了好几回的大夫,可要好好歇着才是。”
“我瞧那样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些许易察的不耐烦。
沐子喻抬眸看向沐老夫人。
此刻沐老夫人已然没有方才与沐柏说笑时的笑容,神色冷淡的也正望着沐子喻。虽已到了古稀,但偏喜红色艳丽的服饰,领口四周绣着宝绿色的玉石,满头已经斑白的头发盘成流云髻,上面还佩着些许名贵的首饰。
沐老夫人是一个对外在极为在意的人,记着前世她还在府中时总觉得沐老夫人是她所见过最为端庄的女人,现在知晓她所做的一切真觉得以前像个笑话。
虽现在身为沐府老妇人,可也改变不了她原本的出身,一个舞姬在沐老相爷原配死后恬不知耻的爬上了床,故此生下了沐万,如今儿子也是一般模样,带了个外室的儿子堂而皇之的进了府。
还未等沐子喻回话,沐老夫人突然怒喝一声:“你这个逆女,做了此等不知羞的事情还不跪下!”
闻言,沐子喻只是淡漠的望了沐老夫人一眼并未有所动容。
屋中众人皆是吃惊神色,往日里从来不敢违背老夫人命令的二姑娘怎得今日却对老夫人的话充耳不闻?
若不是因为牵涉景王在其中,才使得她有如此勇气?
“祖母,子喻做错了什么?”沐子喻淡漠的说道。
“哎呀,二姐姐,你莫不是发烧以致糊涂了?”沐娇先是开口,神色着急道:“祖母今日不过有些生气罢了,你就给祖母认个错便是,祖母还能真的罚你不成?”
不过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把那执拗长辈的罪名生生扣在了沐子喻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