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轲大步向陈果走去,长手把穿的胖乎乎的陈果揽入了怀中。
两个人并肩在雪中走上车。
陈果看着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熊轲,开口问道,“等了多久了?冷不冷?”语气担心。
“不久,不冷。”熊轲摇头回答。
他想了想,又伸手把陈果羽绒服后面带的帽子给陈果戴了上去,“马上就上车了,忍忍。”
他以为陈果很冷。
陈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紧步跟着熊轲。
两人很快上了车,目的地江城一中。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他们提早就说好了回学校过新年,所以就算下雪了,也一定要去。
两人到了学校大门,果然见门户大开,不时有学生进出。
熊轲停好车,和陈果一起在保安那里做完访客登记。
因为是元旦新年,学生们好热闹,等班上的活动一结束,便三两成成群往外赶。
熊轲牵住陈果,两个人逆着人群往学校里面走。
校园里张灯结彩,远远看见教学楼的玻璃窗户上透着各色灯光。
陈果觉得自己跟着年轻了许多,一切都像是当年模样,只是林荫道上的树被人修剪成了新模样。
陈果开口感慨,“高中的时候,我们不在一个班,感觉我们是莫名其妙认识的。”
她含羞的笑容里带着暖意,“而且,那个时候你真的对我很好啊。”
陈果又挑了挑眉,笑道,“你那个时候也很胖,现在瘦了好多。”
“胖的人好像真的都是潜力股,你以前只能算可爱,现在瘦下来,变大帅哥了。”
熊轲脸上的笑意加深,“你是在夸我帅吗?”
陈果还愣了一下,再反应过来,拍了一下熊轲的手,“对对对,我是在夸你呢,你重点挑得真好。”
熊轲淡笑不语。
校园里这时响起了回荡古朴的钟声。
“还记不记得我们一中的大钟吗?”
“大钟?”陈果一时没想起。
两个人边说边往大钟边走:“一中在建国前就建校了,以前条件也不好,上下课打铃都是敲钟。”
“就是操场边的那口?”陈果隐约记得他是提过,“你是不是说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敲钟许愿?”
走到操场边,果然又不少人都围着等敲钟。
熊轲拍了拍身前的学生,礼貌地问:“是在这边排队么?”
“对啊。”
现在的学生比她们当年更为直接,立马转头跟同伴说,“卧槽,有个大帅哥!超级帅!”
很快,身前的一队人纷纷回过头,惊呼声四起,“真的帅!小姐姐也好看!”
这句话引起了喧哗,身边有人大着胆子来问:“你们也是一中的学生吗?”
“是。”熊轲主动介绍自己是哪一级的。
“原来是老学长啊!”
前面的学生纷纷为他们让路:“学长你先来吧。”
两个人耐不住大家的热情,不太好意思地插了个队。
“你先来。”陈果把绳子递给他。
熊轲摇头,把绳索在手心缠绕一圈:“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陈果心里一甜,仰头望着他笑。
远处主席台上的灯光柔和了她的面庞,熊轲伸手把她的碎发挽在耳后:“我敲了?”
“嗯!”她点头。
熊轲往旁边站了站,挥动胳膊拉开绳索。
近百年的大钟发出沉沉的一声响,而后又一声。
陈果双手合十,闭眼认真道:
“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
钟声暂歇,她话音跟着落下。
陈果睁眼,偏头看向身边的人,忽觉指间一凉,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熊轲从后拥住她,把那枚早就准备好的戒指从她指端套入。
“陈果,”他贴在她耳边,嗓音沉沉,“嫁给我吧。”
陈果怔楞,看见寒夜里丝丝白气逸出,才敢相信他刚刚真的开过口。
身后排队的学生却早已发出惊呼,稚嫩的嗓音兴奋地嚷嚷。
“卧槽,学长求婚啦!”
“哪里哪里?”
“那那那!大帅比学长!”
“我也听到了,学长说嫁给他!”
陈果只觉得年轻的热情都扑在了她的双颊上,此生此世还没有如此脸红过。
熊轲没比她好到那里去,双耳通红,紧张得十指发凉。见她捂着嘴不说话,他忽然想起来:“是不是少了鲜花?”
“不是……”她猛然摇头,转身扑进他怀里。
“那就是答应了。”熊轲马上接道。
陈果笑中带泪,一时说不出话来。
“嫁给他!嫁给他!”学生们马上助阵。
熊轲紧张地注视着她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你答应了,对吗?”
对上他小心翼翼的眼眸,她终于重重点头:“嗯!”
那些起哄的声音最后都化成一声声整齐的音浪——
“接吻!接吻!”
“接吻!接吻!”
“哦哦哦!接吻啦!接吻啦!”
身边的大钟又被人激动地撞响,拥吻的人不得不分开,熊轲伸手捂住她的耳朵,两个人一起笑着跑开。
身边充满的好奇的目光,人人嘴里都冲他们说恭喜恭喜。
人声喧嚣,他捧着她的脸,拇指温柔拂过,“新年快乐。”
陈果含笑凝望着他,却说:“心想事成。”
熊轲想起她刚才的愿望,脸上笑意更深。
他倾身抱住眼前人,心底跟着默念——
我们一定一辈子。
毕竟万千人海中,独独你——
独独你,让我心动。
陈果少数不多有疼痛的记忆,却因为有他,都大面积渲染上了温暖明亮的色彩。
雨幕潇潇,落叶在风中抖落,车灯在水汽中拉开长长的光带。
熊轲将陈果抱上车,还没扣好安全带,她就醒了。
——是疼醒的。
“我能不能不系安全带……”她声音很小,牙齿打颤,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好疼。”
按着胃会疼,不按也会疼。
“哪里不舒服?胃吗?”熊轲有些无措,从后座捞出个抱枕放到她怀里,“抱着会不会好一点?”
陈果接过来,咬着牙没说话。
“这里离医院不远。”熊轲摸摸她的头,“我马上送你过去。”
陈果也知道这里离医院不远。
但她怀疑自己撑不到那儿了。
“熊……大熊。”陈果努力转移注意力,“你能不能给我揉……揉一揉。”
她连简单的一句请求都说得支离破碎,熊轲咬着牙把油门踩到底:“马上就到了,你再稍微忍一忍,好不好?”
凌晨时分,路上行人稀少,从饭店到医院的这段路,反而畅通无阻。
他一路将车开进医院,连伞都没有撑,用自己的外套把陈果裹严实,冲进雨中将她抱上楼。
“揉……”陈果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蜷在他怀里,还在小声嘤咛,“揉一揉……”
熊轲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不敢贸贸然地动她,怕弄得更严重。
可他也心疼坏了,低下头,轻轻亲她的额头和脸颊:“乖一点,先让医生检查一下,嗯?”
陈果迷迷糊糊的,哼唧声渐渐消弭下去。
他给她挂晚间急诊,医生做完检查,直接将她推进了手术室:“急性腹膜炎。”
熊轲手握成拳,眉头深皱,满满都是心疼。
手术后,他守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陈果才转醒。
雨后初晴,单人病房安安静静,清浅的阳光一一投射在地板上,晕开温暖的花影。
她睁开眼,等视线恢复正常,才慢吞吞地转着眼睛四处打量。
身上插着管子无法行动,她的眼睛绕了两圈,终于艰难地寻找到坐在角落里的熊轲。
房间不算大,他怕打扰到她休息,特地跑到与她对角线的窗边去处理邮件。
他没有换衣服,还穿着前一晚的外套,看起来像是在医院里待了一整宿,阳光斜射进来时,她清晰地看清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
“……大熊。”陈果缓慢地眨眨眼,试着开口,嗓子哑哑的。
“我想喝水……”声音依旧小小的,有气无力。
熊轲听见声音,马上站起身,大跨步走过来,检查一下陈果的点滴。
“醒了?”声音除了疲惫,浓浓的关心,“喝水?我马上去倒。”
陈果看着熊轲认真倒水的侧影,因为极度不舒服造成心里的难受,突然消失殆尽,心里流入一股暖流。
刚手术完,陈果除了水以外,什么都不能碰,因为消化不了。
过了一个星期,医生允许喂点白粥了,提醒切记熬久点,有益于消化。
于是熊轲开始给陈果熬粥,把白粥熬得烂到没牙的老太太也能咽下去,才带着来。
“小心一点。”在病床上撑起小桌,熊轲慢慢将她扶起来,“别碰到手。”
熊轲薄唇微抿,将她蜷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喂粥。
她慢吞吞地用舌尖一点一点舔着吃,这玩意儿真的一点味道都没有,哪怕他偶尔偷偷帮她放一点糖,口味仍然淡得要命。
吃了两口,陈果就受不了了。
她可怜巴巴地抬眼看着熊轲,眼里慢慢蓄起水汽:“我也想吃肉。”
“你现在不能吃。”熊轲皱眉,语气微沉,“听话。”
“我就想吃肉肉……”陈果开始撒娇,嘟起了小嘴,一脸委屈地看着熊轲。
“……你先趁热把这个吃了。”他再一次溃不成军,硬邦邦地哄她,“等病好了再吃肉肉。”
陈果眨眨眼,低头去够勺子,鼻尖蹭过熊轲的手腕,有意无意在那儿蹭了一下。
熊轲眼神微沉,没忍住,低头亲到她的嘴角。
一触即离,轻若羽毛的一个吻。
“我,我要是把这些都吃了……”陈果被他亲得愣住,然后咽咽嗓子,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你能多亲亲我吗?”
她这一眼看过来,熊轲的心都要被炸飞了。
他几乎不假思索:“能。”
陈果眼睛一亮,赶紧把勺子里的粥舔完,然后邀功似的抬起脑袋——
他毫不犹豫,亲在她脸颊上。
“好乖。”
他声音温和,声线很低很低,带着点儿低回的笑意。
陈果愣愣地,觉得自己脑袋上,现在好像嘭地一声轻响,然后快乐地,长出了一朵七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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