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谢清婉身穿一套杨妃色收腰连体长裙,外搭一件月白色罩衫,九分的宽袖飘飘,衣边皆有白梅花样的刺绣图案,除此之外还有一双同色的系带绣花鞋。楚楚衣衫,果然显得谢氏清婉越发清雅脱俗。
“舅舅,可以走了。”谢清婉道。
原符闻言扶着桌子才站起了身子,只是此时他手脚皆有虚汗,面上好似在竭力隐忍。
于是便由来方引着再七闻在前向外走去。
只是这边几人刚走出殿门,谢清婉原本走在来方后面,忽而听到“咯咯咯”的声响。
这声音不大,却诡异异常。
谢清婉与来方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谢清婉顿住脚步,原本跟在她身后的原符跟了上来,谢清婉侧目一看,只见原符走路姿势如同兽类,两眼目光涣散,嘴边口水也是流淌不止,而“咯咯咯”的声音正是他磨着牙齿发出的声音。
“什么声音?”原本正喋喋不休的和来方说话的再七闻突然停下脚步问道。
来方眼疾手快,向后大迈一步,转身与原符对立,也因此正好挡住了再七闻回头的视线。
谢清婉上前一步对这再七闻说道:“我舅舅向来有咳喘的毛病,这是老毛病又犯了。”说罢便又回头对来方说:“哥哥快送舅舅回屋去吧,我与七闻哥哥就在这里等。”
来方略一点头,赶忙拽住原符回了正殿。
再七闻问:“谢爷看着身子骨挺硬朗的,有咳喘的人不是身子骨都挺虚弱的吗?”
谢清婉笑了笑,“世上稀奇的病实在是多,况且我舅舅这病只是偶尔才犯。”
再七闻心想自己也并不懂医术,于是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只是他心中对原符还是非常尊敬的,此时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歪着脑袋往正殿看去。
只是这一看倒不打紧,却生生要将再七闻的魂儿都吓得出窍!。
他原本只看到门里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半边的背影,从身形可判断正是原符。只见他虽然背着身子,可却是低着头似乎是在用力撕扯什么,而后原符正巧略偏了偏身子,这才正好让再七闻看清。
原来那原符是在啃咬着一个东西,而他啃咬的——
分明是一只手!
再七闻登时吓得半边身子都僵了,只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直立了起来。只可惜从谢清婉的位置看去,并看不到殿中发生了什么,而她的注意力也全在殿中,并未注意到此时在她身边快要晕过去的再七闻。
再七闻仅凭着最后的那点理智,一把抓住了旁边谢清婉的胳膊,颤颤惊惊道:“你,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谢清婉被再七闻的举动引的些许不悦,只是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她反问:“看到什么?我未曾看到什么呀。”
再七闻道:“一会要是有事发生,你别怕,就跟着我跑!”
谢清婉心中一惊,心中以为再七闻有所察觉。
这时来方从殿中出来,一只手捂着小臂。未等院中的两人开口,便先一步说道:“舅舅病的难受,慌乱中咬了我一口。”说罢,便扯了袖子,露出的半截小臂上,果然有一串牙痕。
一旁的再七闻大呼一口气,喊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谢爷吃人了!”
来方道:“舅舅喘起来浑身疼的难受。”
再七闻扶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谢爷现在怎么样了?”
来方说道:“已经吃了药了,郦媪在照看着。”
再七闻点了点头,来方又说:“舅舅临睡前让我随你回去看看你爷爷要看的东西,我虽然不及舅舅的能耐,但是一般的东西我或许能帮上些忙。”
再七闻一想也只能如此,不然耽误了爷爷的正事,回去又指不定要被唠叨许久,所以便略说了几句随着来方出了老宅。
这边谢清婉临出门前,又不放心的回头向着正殿看了一眼。
只见正殿门口,原符与郦媪正站在门口望着他们。
原符见谢清婉突然回头来,便赶忙躬下了身子行礼。
谢清婉知道原符这是因为刚刚失控的事情心怀愧疚,只是这原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于是便摇了摇头,这才放心的出了院子。
谢清婉知道原符这是因为刚刚失控的事情心怀愧疚,只是这原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于是便摇了摇头,这才放心的出了院子。
再家的古董店——一念堂。
位处于市中心的一条小胡同里。
再七闻将车停在了胡同口,三人步行向里走去。再七闻挨个指着两面的店铺给谢清婉与来方介绍,谢清婉神色淡淡,眼神却细细的打探着每个店里的物件。
快要到胡同最里时,便看见一件门面并不起眼的店面,只见门口正上挂着一大字招牌,黑漆红字,洋洋洒洒写着“一念堂”三个大字。
一跨进一念堂的大门坎,店内微有檀香气味,只见两边摆有与墙同宽的置物架,架上放置着瓷器佛像等物,正面摆放一柜台,细细端详不难看出这是一紫檀黄花梨制作的,上雕祥云纹饰,云波翻滚栩栩如生。
柜台后面挂满字画,旁边的字画缸内也是塞满了卷轴,各路风格皆有,反倒显得不伦不类,毫无雅致可言。
只是这屋内瓷器字画加起来怕是都没有这正门所对的紫檀黄花的柜子值钱。
柜台后正好坐一老者,带着老花镜手中正细细端详着一本古书。见有人入内也不抬眼,只懒散的说了句:“随意看看。”便不再作声。
“爷爷。”再七闻猛地一跃,瞒过柜台一手夺过了老人手里的书。
“唉唉,”老人摘下眼镜,待看清来人,抄手便拍了再七闻的脑袋上,质问道:“怎么的才来!可把谢先生请来了?”
“有些事耽误了。”再七闻揉着脑袋说:“谢爷没有请来,倒是请来了谢爷的两个外甥。”
老人正又要开口教训,却正好瞧见了站在再七闻身后的两人。
只见这两人一看颇有气度,于是便从柜台后走出来,笑着说道,“这就是谢先生的两位外甥吧。”
“对啊,”再七闻引着介绍了说,“这是我爷爷再三寻,这一念堂就是我爷爷一手经营起来的。这是老谢的两个外甥,谢来方,谢清婉。”
谢清婉与谢来方此时也算是小辈,便规矩的叫了声:“再老先生。”
再三寻一笑,“果然是谢老家的人,就是与众不同,我这孙子成日里游手好闲,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原符不在,这样场面上的话便只能来方应付着客套了几句。
再三寻为难道:“那这谢先生不在,我后屋里的东西可怎么办?我那客人还等着我给他回话呢。”
来方说道:“再老先生要是不介意,兴许我可以一试。”
再三寻挑眉细细打量来方,“哦?”
来方坦然道:“我舅舅的手艺自然也不是凭空学出来的,只因为我家中世代就与这些老东西打交道罢了。我如今虽年幼一些,不及舅舅老练,但是能让再老就这样搁在后屋不加看管的,想必再老先生也未多放在心上,既然您只是想求个说法,那让晚辈一试也并无不可。”
再三寻一听,心下更加欣赏这少年,气宇不凡便罢了,连这说话行动皆让人心下舒坦挑不出错处才是难得,如此一来,心中不免对谢原符一家更加另眼相看起来,心道自然世家出身,总该也是有些能耐的,不然总不会有这般气势。
再三寻心下一边想着,一边从柜上取下了一个小盒子。而后把盒子递予来方,说道“初次见面,权当我这个年长的给两个小辈的做个见面礼。”
来方正欲谢绝。
又听再三寻说道:“这沉香手串是我前几日刚收来的,说是有些个年岁,只是年岁再高在我这里也不过是我对你们的一点心意罢了。”
来方心下了然,这是再家老爷子成心试探。于是便恭敬的接下了木盒,道了声:“多谢”之后,打开木盒取出手串,也不细看,只举到鼻下轻轻一嗅,手中一摸,便说道:“这沉香手串有个十几年的年岁,虽是黑油沉香,却是新料,既然也不值几个钱,便多谢再老的心意了。”
谢清婉立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想起当年来方在宫中当值,负责的就是进出宫中贡品的检查。生怕宫中人多手碎,有不要命的人将后宫里的东西掺了假,私自昧下真物淘换出宫卖了换钱。是故来方久而久之便对这些东西有了自己的一套辨别手法,若说起来,原符那时候也是经常拿着一些物件跑到来方面前去问一问的才肯放心的。
再三寻听完来方的话,笑容更甚,举手投足间毕恭毕敬,不亚于在原符面前的做派,他道:“果然不愧是谢先生的外甥,年轻有为,这稍一上手便知内里,连我这老头子都要自愧不如了。”
来方道:“跟着舅舅耳濡目染罢了,再老先生谬赞了。”
老人笑笑,又转身看向谢清婉,若说来方已是出众,那这谢清婉单单只是垂手而立于一旁,这出尘脱俗的气质,便足矣引人侧目,心生敬意不成,仿若心中稍有不敬便是污了这梅花仙子般的人儿。于是忍不住啧啧称赞道:“真是福气,有你们兄妹俩个这样的后辈,换做是我怕是做梦也能笑醒哟。”说罢,便恨铁不成钢的等了一旁的再七闻一眼。
再七闻心虚的撇了撇嘴,岔开话道:“好了好了,快看货吧,货在哪呢?”
“能入我一念堂大门的,不管贵贱,必须是真迹,这点规矩你都不懂了?”再老爷子气呼呼的说着,随后做了个手势,客气的将来方与谢清婉店内一间侧门引去。
正堂的一角有一并不起眼的小门,门外挂帘并不引人瞩目,穿门而过是一昏暗的小屋,屋内看去有三个门进出,小屋面积不大,略放一圆桌茶几与几个矮凳。
再三寻让来方与谢清婉先坐,又让再七闻去后院里告知他奶奶家中来客,早些泡好茶等着。这是故意将再七闻引开,来方心中明白。随后便警惕的迅速查看了屋内一眼,放心之后才让谢清婉围着桌边坐下。
再老爷子压了压声说道:“后侄稍坐,我去把东西拿出来。”
来方点头,就看到再三寻从屋内一个半人宽的小门出去,不一会,便抱了一木盒回来。
“就是这个了。”再三寻将木盒置于茶几上,缓缓打开,只见盒内放着一粉彩喜鹊登梅花样的瓷盘。
这瓷盘做工样式皆是官窑制作,花纹规整大气一丝不苟,一眼便知是皇宫之内的物件。
谢清婉看向来方,来方接到授意,便直接拿起了瓷盘,直吓得再老爷子“哎哟”一声,双手赶忙托在来方的手下,生怕碎了一个难得的真品。
谢清婉低头一看,果然,在瓷盘的底部见六字三行的题款,这题款字迹工整,清秀修长,是谢清婉那个时代最常见的印记。
“后侄,你可有把握?”再三寻忍不住问道。
来方并未直接答话,而是先看向了谢清婉。
谢清婉接过瓷盘,说道:“这却是同治年间的东西,官窑制作,御內专用。”
“哎哟哟,那这皇帝老子身边用过的东西,可真真是值了钱了!”再三寻话毕转念一想,又不太确信的问了一句:“这,小姑娘可能确信?”
谢清婉轻笑一声,并不说话,只是那真切的眼光却直盯的再三寻也不好意思,便赶忙解释道:“这做古董这一行的,就怕看错了眼下错了手啊。”
谢清婉这才道:“再老先生大可放心,旁的或许晚辈不敢担保,这清朝年间的东西,我最是熟悉,若是误了再老先生的生意,我家只管照原价赔你就是。”
再三寻见谢清婉如此肯定,心中那点疑虑也就不再提了,况且谢原符之前的能耐也是见识过的,为人在这一行里也是靠得住。如今人家也都这样说了,以后若有什么闪失也只管找他们舅舅便是。
如此一想,再三寻忙不迭的捧起木盒到谢清婉面前,谢清婉见此便将瓷盘又放置于木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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