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逆袭的乔姬

他向在场的所有人高举起手，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现场立马安静得如同无人一般，监视器中的画面还在继续行进，一旁一直看着这一切的编剧于令反倒笑了笑，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下颌。

就在乔姬险些撑不住脸上的笑容，几乎要在建安帝略带审视的目光下缴械投降时，建安帝冰凉的指尖压住她温热的唇瓣，冰凉与温热的对峙是另一种无言的交融，乔姬听见他威严而缓慢的声音，沉厚中掺杂着不知名的沙哑：“孤愿与爱姬，共饮此杯。”

乔姬睁大了眼睛，唇却被建安帝一指压住，她眼睁睁看着建安帝将那杯毒酒递到自己唇边，一口饮下，她唇上他的封缄也松开，她惊呼出声：“王！”

她不顾礼节僭越甩开建安帝尚未完全放下的手，却被他反手一把揽住腰身搂在怀中，两个人紧紧相贴，没有一丝缝隙。

乔姬仰起头，正欲开口，建安帝已经将自己的唇覆上她的，他一滴未入腹的毒酒被他缓缓渡到乔姬口中。

乔姬几乎是极其本能性地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拼尽所有气力将他口中的毒酒抢夺一般地咽入腹中，建安帝一直睁着眼看着，任由她动作。

建安帝被逼着渡完最后一口毒酒，几乎是和乔姬同时松开手，四目相对，两人的眼中似乎都含着泪，两个人都得逞一般地笑着，乔姬别过头不去看他。

下一瞬间，她忽然站起身走向殿中央演奏歌舞的高台，乐曲和舞蹈都还在继续，清缓柔和，乔姬踝间系着的铃铛因为她的动作剧烈地响动着，打乱这柔和的清音。

“锦绣！”“夫人！”建安帝和婢女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乔姬猛地顿住脚步，仿佛大梦初醒一般，铃铛又是重重地一响。乔姬缓缓地回过头，深深望一眼不远处的建安帝，建安帝此时已经站起来，他的眼神与乔姬的眼神隔空交会，乔姬忽然极轻极轻地对他展露出一抹笑，仿佛慢镜头特写，但在一瞬间，她倒下。

像秋风中追下的飘摇落叶，向失了双翼无法再度振翅的幼蝶。

铃铛的最后一声响动也归于沉寂，建安帝自始至终，垂在身侧的手一直紧紧攥着拳，他的唇紧紧抿成一线，面色凝重。

“cut——”刘绍成的声音响起，场中众人才堪堪回过神，但仍旧一片鸦雀无声，他们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刚才还因为NG多次被刘绍成指着骂的明雅怎么一瞬间就演技爆发了？简直让他们仿佛看见了真的乔姬！她和颜修还演了一出和剧本里写的乔姬的殉身方式根本就不一样的戏！

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一向洁身自好，从未在荧屏上献出过真吻的颜影帝，居然主动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花瓶新人接吻了？

颜修在刘绍成喊“cut”的时候就已经从建安帝的状态恢复过颜修的神韵，群演也都各自归位，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窃窃私语起来，说的也无非就是刚才那一场令人有些不敢相信的戏的事情。

只有明雅，刚被助理扶着从地上起来，双腿发软，还没有脱离出乔姬的状态，她摇摇晃晃着，一双美目中蓄满了泪水，目光未曾离开过颜修，隐藏了几分纠缠的晦涩的爱恨。

颜修察觉到明雅投来的目光，侧过头与她四目相交，但仅仅只是一瞬就淡淡移开，他没有再给予明雅过多的关注，转身迈步向场外的刘绍成走去，尽管他的心此刻也和明雅的心一样，并不平静。

但他是该需要用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和说服导演，关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旦没有处理好，对明雅在剧组中的负面影响并不小，对她以后的发展也始终是作为黑历史一般的隐患存在。

明雅整个人呆滞地立在原地，一种刻骨的痛感在她的全身上下如同病毒一般毫无阻碍地肆意流窜蔓延，在血液中来回滚动。

在刚才她倒下的一瞬间，她仿佛又经历了一次从天台上一跃而下的梦魇，她全身麻痹，根本动弹不得，而她现在两腿发软，连站立的力气都已经失却。

她眼睁睁看着颜修走到刘绍成身边——本来她也应该过去的，颜修和导演在交谈着什么，她不用听也猜得到内容，徐梦妮也已经过去。

明雅已经无心再去想她刚才究竟有没有达到之前的目标，将乔姬好好地演绎出来。

“明雅姐，你还好吗？”助理看到明雅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捻着她颤抖着的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探问。

明雅一句话也说不出，她张了张唇，助理只能先扶着她去休息室坐下。

场另一边的颜修眼角余光瞥见刚才站立在场中的身影已经离开，一瞬失了神没有听见刘绍成的询问：“抱歉，刘导，我刚才没有集中注意力，您能再说一遍吗？”

“我的意思是，明雅和你刚才那一场戏很好，我觉得并不需要剪掉，也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非常流畅，也很扣人心弦。”

刘绍成极力压抑住自己的兴奋和狂喜，这是面对颜修必须要做的功课，“你们刚才的一节吻戏，如果能够用来宣传……”

肯定是一个不小的噱头，说不定有很多粉丝就冲着颜修和明雅的一个吻来买票。

颜修知道刘绍成故意不说完实际上是在探问自己的意见，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既然刘导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意见，只是还需要再问一问经纪人。”

刘绍成尴尬地笑了笑。

“修和明雅刚刚真是惊艳到我了呢。”

不请自来的徐梦妮本来沉默立在一侧，也没有人驱赶，此刻她却突然开口，引得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徐梦妮的声音向来温和，她微微一笑，“看来修之前和明雅在休息室里讲戏效果不错，也不可惜了明雅哭成这副模样，修还挨了……”

本来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的事情经由徐梦妮的口说出，看似无心无意，实则是暗含尖利的明朝暗讽，颜修越听眉头便皱得越紧，就连刘绍成的脸色也开始有些发青。

颜修毫不留情面地截断徐梦妮的话：“我不知道徐小姐从哪里听到的这些话，还是单纯是自己毫无根据的臆测。之前在休息室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和徐小姐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请您不要让别人误会我和您的关系。”

颜修这一番话避重就轻，徐梦妮本来还兀自冷笑，并且因为颜修的话而一时脸色难看。

但颜修接下来的话却更让她难堪：“至于我和明雅，我不明白，徐小姐是不相信我的品格还是不相信明雅的？徐小姐有时间在这里为我和明雅的私人事情搬弄口舌，还不如多去想想如何提升自己的演技，影后提名的次数也不少了吧？却总是被其他人拿走。”

“话虽然这样说，不过我还是要多说一句，我和明雅，同样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颜修的话让徐梦妮感觉简直是扒光了衣服站在众人面前，他的字字句句都是直白的揭穿，更是直接往徐梦妮的伤口上撒盐，徐梦妮感觉到众人异样的目光，咬了咬唇。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毕竟颜修的实力和品格都是圈内人有目共睹的，徐梦妮的那些话作为一个事外人的角度来说，确实说得暧昧不明，经过颜修这么一戳穿，看起来更像是挑拨是非，甚至是有意污蔑了。

场面一时间因为颜修的突然发话和徐梦妮意料之内的沉默而尴尬得出奇，刘绍成只能打个哈哈混过去：“都在谈戏的事情，怎么又扯到这些题外话？都少说两句吧。”

“编剧呢？于编你怎么看？”刘绍成直接将话头推向于令，于令突然被甩锅也是懵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刚才那段戏虽然脱离了剧本，但不知道为什么，给人一种本应该如此的感觉，我觉得按你们拍的为准应该就可以，想必刘导也是这个意思。”毕竟刚才颜修和明雅的状态，想要重来一遍只可能是更不好。

“不过……我倒是觉得乔姬这个人物在电影里面的戏份是不是太单薄了一点？我想给她加几场戏，不知道颜先生和刘导怎么想。就冲她刚刚那一场，我倒觉得要是前面不加一些铺垫，反倒显得不合理，给人一种莫名其妙，有些突兀的感觉。”

于令一番话说得巧妙，刘绍成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何况他本来也有这个意思，但是最后拿主意的似乎还是颜修，刘绍成直接看向颜修，颜修沉默许久才道：“之前刘导和我说有些地方乔姬表现得不是特别好，如果档期没有问题的话，我的意思是可以重拍。反正我的档期是没有问题，刘导觉得呢？”

颜修的话无疑是向所有人心中都投了一个深水炸弹，徐梦妮的手隐藏在宽大的袖子里，指甲已经几近要将掌心戳破，刘绍成的神色片刻间也有些古怪。

“还有，刘导，恕我多说几句了。我觉得，建安帝在乔姬离开之后，应该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乔姬本来就是唯一的，我想，大概没人比得上她在建安帝心中留下的，不管是曾经的记忆，还是乔姬的死带来的打击。”

就像没人在他心中能够比得上明雅，或者曾经的徐梦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