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霸王条款

似乎看出了沈沛涵的犹豫，另一位佣人走上前来，在车门外撑开雨伞。“沈小姐，二爷已经在里边儿准备了热茶为您暖身，请随我来。”

沈沛涵向着那位佣人露出一个笑容，顺势下车来。

他口中的二爷就是季家当家季景天了。传闻这人是个清淡性子，向来不喜欢商场上的勾心斗角，就连大学也违逆了季老爷子的意愿选了自己喜欢的文学专业。

却不想天不遂人愿，头上那位大哥竟然出了意外，这光宗耀祖的重担便落在了他的肩上。虽然并不喜欢，却也做得认真，近两年来也将季氏打点的有条不紊。

微微收回心思，沈沛涵看着立在门口的季凉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条鹅黄色的纱裙消失在二楼的墙壁后。

季凉川并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回过头看了沈沛涵一眼，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

但是沈沛涵却感觉的到，季凉川此刻的情绪低落，并不是因为与她之前的争执，而是因为方才消失掉的女人。

“随便坐”一道醇厚的男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沈沛涵顺着声音望去，一名清瘦的中年男子正推着轮椅从一旁走来。这就是季凉川的大伯与二叔——季景坤，季景天。

“两位季先生，晚上好。”沈沛涵微微一笑，心中想着自己不甚得体的服饰，不由得将腰板儿挺得更直。

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丝尊严，她也要尽可能的为自己保全。

季景天打量她一眼，淡淡点了下头，他一身居家常服，看上去更显文弱，也没什么精神。

坐在轮椅上的季景坤，沉默的将盖在腿上的毯子拉了拉。

虽然两人并不热情，可沈沛涵也并不觉得他们失礼，只有莫名的心酸与惋惜涌上心头。

一个在风华正茂，义气方刚的年纪惨遭不幸，又被爱妻抛弃，从人生巅峰跌落谷底；另一个因为家族原因，抛却自己所爱的一切，只像一个傀儡一般为家族而活。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至少她是健康的，至少她能做大部分她喜欢的事情。

他们似乎对沈沛涵并没有什么兴趣，转身走远，沈沛涵也不客气，坐在客沙上，将放在桌儿上的合同摊开来，细细看去。

合同足有六七页，紧要的却也就那么几条。但就这几条，也足以显现出季凉川这人性格里的霸道与顽劣。

“在任何时候都要尽力保全甲方的名誉，哪怕要乙方损失自己的名誉。”沈沛涵抬眼去看季凉川，语气中带着诧异，“季凉川，你是在逗我吗？”

另一边儿季凉川却不置可否的笑一笑，二郎腿翘的别提多自在。

“你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妓女上床，我也要对着媒体说，大家别在意，这妓女是我找来的？”

坐在一旁的季凉川轻咳一声，将手边儿的茶捧起，轻轻抿了一口，大言不惭的应了一声。

“就是这个意思。”

沈沛涵并不理会季凉川的厚颜无耻，因为她看到了更加厚颜无耻的条款：“男方有义务帮助女方，女方也必须满足男方需求”。

需求！？

她被气笑了，什么需求，她倒是能满足，但是他有这个功能吗。

她冷哼着看向季凉川，可季凉川却不以为意，双眉一挑，掷地有声道：“沈小姐怕是想歪了，需求有很多种……”

沈沛涵转念一想，也是，便不再理会。

“季先生，我只希望后面加一条别动手动脚。”

“动嘴可以吗。”

季凉川也只是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继续不怀好意的看着沈沛涵。

瞧着他那副轻浮模样，沈沛涵怒极反笑。

“不可以！”

粗略的扫了一眼，怎么看都是霸王条款，虽然并没有对自己不利的，男人给的承诺也十分诱人，但是这样一来，主动权岂不是都在他的手里？

如此想着，捏着合同的手渐渐收紧，脑海中一片空白。

签？不签？

可是不签，自己又能怎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样的纨绔子弟多半随意纵欲，外面情人不断。对于自己这个合约妻子，也只是放着挡箭罢了。

况且……

沈沛涵偷眼打量了季凉川一眼。

他这个阳痿估计也就是喜欢耍耍嘴上功夫，只要老是不打别的歪主意，自己也着实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这么想着，她心中便松了口气，面上不由得露出些得意的笑容，提笔在合同的开头结尾写上自己的名字。

沈沛涵写完最后一横。

把手中的钢笔直接一扔，打量着面前似笑非笑的男人，怎么竟觉得像是卖身契。

“满意了？”

她眉头一跳，语气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季凉川黑色眸子闪了闪：“不满意，怎么，我再提条件你答应？”

“不。”

沈沛涵瞧着他笑的好看，撇过头去，明明生了一副好皮囊，内里却全部都是坏水，可惜了。

“日子定下来吧。”

“什么日子？”

季凉川点了一根香烟，靠做在舒适的沙发上，眯着眼瞧她，那模样还真像是打量买身的丫鬟。

“订婚的日子。”

沈沛涵皱起眉头。

“季凉川，你这是在耍我吗？”

“啧。”男人吐了一口浊气，修长白暂的手指点了几下香烟：“合同签了，沈小姐的脾气也见长了，看出有底气了。”

说着这话，他眯起眸子，里面竟是让人琢磨不透的神色：“还是说，本性暴露比较合适？”

听到这个词。

沈沛涵顿时一颤，回过头来，看着男人的表情。

他总是这样，虽然未见几面，但是自己的一言一行仿佛都被看透。

“这样也好。”

见女人许久不言语，季凉川起身，神色及其慵懒，他步步靠近，这一次，女人没有躲，只是看着他，神色不卑不吭。

“季先生，希望你也履行合同，在不需要的场合，不要做多余的事。”

季凉川想要触碰女人的手指在空中一顿，最后还是收了回来，脸上的表情隐晦。

“你可以走了。”

话音落下，她点了下头，直径转身离开，留下季凉川一人，猛的吐了一口浊气。

所有的女人，都迎风拼命的想要靠近自己，她却总是这样，原本想着利用这个有趣的女人，现在看来，反倒是她在利用自己了。

“我对你没任何兴趣。”

啧。

女人的话回想在耳旁，季凉川微微一笑，手指划过合同上，那清秀的三个字，心中却多了连自己都琢磨不透的异样。

出了季家的门。

沈沛涵心中正是不爽，却发现门口竟然季家的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马六，凑近一看，才发现坐在车子上的人对她抬头试意。

白亭旭。

她轻吸一口气，连忙看下四周，确认没人后，快速的上了车子。

“白先生，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沈沛涵关好车门，压低声音皱紧眉头嘶哑的问道。

“当然知道。”

男人温柔的轻笑一声，然后把手里现实沈沛涵的定位的手机晃了晃：“别怕，我是确认安全才敢过来。”

一边儿说着，他一边儿发动了车子。

“你找季凉川做什么。”

沈沛涵顿时神色一顿，想着那份合约，心中的火儿从新窜了起来，但是碍于脸面，她只是含蓄的说了句“私事”，便撇过头去，看着窗外的雨。

白亭旭看着女人的模样，并没有继续追问，桃花眼里的笑意却冷却了点点。

“你要带我去哪？”

“新公司。”

车子行驶了接近十分钟，最后停靠在一个办公大厦面前。

“我租下了三层，位置不错，价格也可以接受。”

他拉下手札，然后侧身贴心的打开了后车门，带着沈沛涵上了楼。

因为是直接租用的办公楼，基础设施都不错，电脑也摆放整齐，放眼看去，只有三个员工，正在打扫用透明玻璃隔开的办公室。

旁边整面墙都是落地窗，正好对着海，景色不错。

“价格可以接受？”她重复了一遍，这次白亭旭点了根香烟，“嗯……好吧，是稍微花了点钱，但是房地产，组个茅房那么大的也不合适。”

“人呢？”

“其实可以找到更好的，但是为了掩人耳目，找的都是应届毕业的大学生和研究生，这个就不管我的事了。”

“……”

沈沛涵吐了一口浊气，从男人手中夺下香烟，在一旁的烟灰缸里熄灭。

“上班时间禁止吸烟。”

话音落下，她就直径超着那三个员工走去，显然在交代什么，看着她认真，散发着独特魅力气场的模样，白亭旭竟然有一瞬间的出神，随后轻笑的掩饰了过去。

“这下就定下来了。”

一个小时之后，沈沛涵把何家的小合同拿了出来，皱紧眉头，把手机卡熟练的拔掉，插上一个新卡，扔给了白亭旭：

“你把生意谈下来。”

“我？”

白亭旭一愣，瞧这女人不容置疑的眼睛，才知道，这个公司的“总经理”又是自己，不由无奈的笑了起来，但还是接了过去。

“沈大小姐，我可只是个卖酒的，谈砸了我可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