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回来了怎么办

苏倾之将院子里的草药都摘了下来，比起从山野之中刚刚采摘下来的无精打采，如今这些九阳草就晶莹欲滴，元气凝结，叶子都已经硬化成了晶体模样。比起几天前从山野之中才摘下来的时候，已经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了。

而且苏倾之还有了意外之喜，自己不久之前就开始用九阳草的药汁沐浴，但是持续了大概三四天，这些草药竟然无增无减，似乎一直都有这么多。

更难得的是还自己划分了年份，时间长的越来昂贵，而新生的药草也取之不竭。苏倾之想起自己当时去采药的时候，只要有了几株草药进入烛天幻境，幻月戒就不会再有任何提示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么？这烛天幻境之中灵气充沛，极其适合草药生长，因此只要有几株草药，就会自己落地生根，长出新的植物出来。这也是不使外界植物断绝，所以才刻意这么做的么？

不过苏倾之也发现，虽然是取之不竭，但其实都有一块固定的地方。这庭院也就那么大，自然不可能无休无止长下去。但草药之间倒像是有严格的界限，反正是不会越界。

苏倾之弯腰将多余的草药都摘了下来，又特意摘了几株年份长久的九阳草，心中却思索起来，这烛天幻境中的主人，说起来还真的是个妙人。自给自足，不贪多，但他留下来的，却又都是精品。

连武堂也是有休息时间的，上五休二，苏倾之还嘲笑了一番，看来这地方还真的和学校差不多啊。劳逸结合，挺好、挺好……

苏倾之是恰巧碰到了每五天便休两天的轮休，找了个布袋撞上药草，便低着头从苏府偷偷溜了出去。

苏家的宅院实在是太大了，这一天天人来人往，竟然也没人发觉跟在丫头们中间混出门的，竟然就是苏家才从宗庙接回来的四小姐。

苏家在兰川城的确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宅邸占地连绵不知道多少顷，推开门从后院出来，穿过几天巷子，外头便是一条热闹的大街。

苏倾之不想别人认出自己来，她年纪尚小，若是有人认出她来，这些草药的来源那就说不清楚了。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万一幻月的秘密泄露出去，凭借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无法自拔。

苏倾之在小商贩那里买了个斗笠，她身量就小，这斗笠四周还有一层纱帐，垂落下来，几乎将整个人都给罩了起来。苏倾之左右看了看，瞧着应该是没人认识自己了，问清了本地最大的药房在哪儿，便朝着保和堂一路走了过去。

此刻正是午后时光，天气闷热，里头的小伙计正懒洋洋的打着折扇，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你们这里收药材的么？”苏倾之低声询问道，靠着柱子上打盹的小伙计打了个哈气，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小孩子一边玩去，就算收草药，那也不收你们家的杂草！”

“不收就算了。”苏倾之也懒得应付他，转身就走。倒是原本在柜台后算账的掌柜眼尖，隐约瞧着苏倾之捧在怀里的那一布袋子草药，竟然是罕见的颜色清脆，长势茁壮，顿时出声喊住了她，“小姑娘慢走一步，老朽这里打开门做生意，自然是收草药的。”

“那你看看吧。”苏倾之倒也不和对方啰嗦，将自己怀里的布袋往前一推，那掌柜的有些肥头大耳，但不愧是保和堂的掌柜，十年经营，眼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九阳草本身易得，毕竟也算是常见的草药，采药人从山里挖出来售卖也不稀罕。

但苏倾之卖出来的这几株草药，就颇让掌柜的有几分惊喜了。九阳草一年一生，年份越长价格就越昂贵，其中有两株竟然已经有五年的年头了。草叶五片，每一片叶子都烈烈如火石凝结，竟然已经呈现出晶体模样的凝结了。

“好东西，这两株草药，可值五两银子一株，其余的年份短些，价格也就差一些，加起来本是二十三两，但姑娘是初次来我保和堂，我愿意给二十五两，就当是交个朋友，姑娘以后要是再有什么草药要售卖的，直接拿到保和堂来，我都买下了。”掌柜的笑眯眯说道，“不知道姑娘可还满意？”

“我想问问，掌柜的这里可有天叶丝和藤无砂？”苏倾之并没有正面回答，依然是抱着自己怀中的布袋，神色平淡。

“自然是有。”掌柜的皱了皱眉，颇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苏倾之，“倒是没想到姑娘年纪虽小，倒是懂得不少药材。这藤无砂可是少见之物，日常也没什么人要用的。”

“我想要一些，只是不知道要价多少？”苏倾之问道。

“这可就不便宜了，那天叶丝乃是天蚕吐丝，一根就价值不菲，至少要五十两银子。再加上藤无砂，价格就更不便宜了。姑娘要一些，恐怕至少就要两百多两银子了。”王掌柜倒也没有刻意抬价，而是一五一十将价格都说清楚了。

这保和堂之所以能在兰川城做到最大，在价格上至少是做到了童叟无欺。苏倾之自己掂量了一下，紫薇典也说过，天叶丝其实很容易得，只不过天蚕却难以养活，对成长的环境要求十分严格。

天蚕性喜冰雪，只在天寒地冻之中生产，但是又喜食桑叶。这简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长环境，除了在北方有天蚕出没，吞吃一些绿叶存活，想要人为养殖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烛天幻境却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毕竟烛天毕竟只是幻境，四季风景本身就可随心所欲。犹记得紫薇典中，这烛天幻境的主人还说起过自己养殖天蚕的故事，只不过就像是幻月所说，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这里的主人将一切都放了出去，烛天幻境之中重新变得空荡一片。什么天才地宝，如今也都是一片空空了。

两百两白银，对苏倾之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了。自己暂时也养不出天蚕丝来，恐怕只能在保和堂这里买。但她身上却没有多少银两，想要凑齐二百两，如果是靠售卖九阳草，恐怕还要等上两个多月。

苏倾之也算是摸清楚了，烛天幻境之中的时间和外界是有些不一样的。外界一两天，这里头的植物，似乎就是十倍的时间在生长。但就算是如此，等到自己凑出来年份足够的九阳草，恐怕也要一个多月之后了。

三月之期，苏倾之不愿意将时间压的这么急，“我现在身上没这么多钱，但是我又很想要这些药物。”

掌柜的微微一怔，倒是没见过把无理要求提的这理直气壮的，“这……小姑娘，我们这儿可不是什么善堂。”

“我知道，我愿意和你交换。一个月之后，我给你一颗培元丹。”苏倾之莞尔一笑，眼神里有坚定而璀璨的光。

即便是隔着一层面纱，但掌柜的却沉默了下来，他从这个少女眼中，显然是看到了一种莫名的坚毅。对方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一字一句却铿锵有力，斩钉截铁，似乎让人不由得不去信她。

站在一边听闲话的小伙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的倒容易，培元丹可是四阶丹药，要是那么容易就能练出来，你不早就发财了么？”

苏倾之都懒得和他说话，这里做主的显然是眼前这个肥头大耳的掌柜。而且显而易见，对方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一个愿意冒险的聪明人。

果然，王掌柜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金戒指。他一有什么事情犹豫不决，就会下意识去摸这个麻将牌一般大的戒指。

“姑娘，此言当真？”王掌柜试探性的问道，“这四品初级丹药也不是这么好炼制的，若是能炼出来，一颗便值得三百两银子。姑娘若是有，那小老儿这生意自然是稳赚不赔。只是，这丹药……”

“我说了一个月之后给你，必然不会食言。”苏倾之依然神色冷淡，她现在身无分文，除了这几株长势特别好的草药之外，也就没别的东西了，就算是想要保证什么也不可能。

那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做任何保证。

“那这些东西，姑娘就拿去吧。”王掌柜沉吟了一会儿，倒是也不犹豫，伸手一巴掌拍在店伙计肩膀上，“还发什么愣呢，把藤无砂和天叶丝都拿一包出来。”

店小二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掌柜的可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铁公鸡，这会儿怎么这么大方了。

“多谢。”苏倾之伸手接过自己油纸包，抬头看着对方，微微笑道，“一个月之后，我自然会再来的。”

“小老儿随时恭候姑娘。”那掌柜的抱拳，又拿出二十两银子来，“这银子姑娘也拿去吧，一码归一码，这是九阳草的药钱。”

苏倾之略略皱眉，倒也不客气，伸手取了银子便往外走了。

“掌柜的，这……这人要是不回来了怎么办？”店小二在一边嘟哝道，王掌柜白了他一眼，“你是掌柜还我是掌柜，我看人就少有走眼的时候，这姑娘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