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汐从严景烁的眼底寻到一丝不经意的厌恶,这神情和三年前的他一模一样。
时隔这么久,他们几乎形同陌路,但严景烁对她的态度却一点也没有改变。
顾凉汐躲闪开严景烁冰冷的凝视,鼻子微酸,她怕再多看一眼,不争气的泪水又会掉下来。
“那好,那我去叫林医生,你们稍等吧。”顾凉汐压住心头不断涌起的揪痛,转身走向门外。
“姐姐……”吴芷娴在顾凉汐走出诊室时突然开口,声音柔若新雪:“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控了,自从我和姐夫吵架割腕后,情绪一直不太好,好在姐夫主动跟我和好了。”
顾凉汐的身子顿了一下,听完吴芷娴的话没做回应开门离去。
走廊里静悄悄的,今天病人不多,顾凉汐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将它撕裂。
吴芷娴虽然不是顾凉汐的亲生妹妹,但自从她随母亲改嫁到吴家,便与小自己三岁的妹妹一直感情融洽,形同亲姐妹。
可刚才吴芷娴分明就是在和她耀武扬威,让她知道严景烁有多么在乎自己,他们俨然就是一对吵闹恩爱的有情人。
幸好严景烁主动提出更换医生,顾凉汐也不想再看两人旁若无人地秀恩爱,陌路重逢不如眼不见为净。
临近中午,顾凉汐坐在主任办公室啜饮咖啡,轻微的苦涩充盈在齿间,心里像找到安慰一般舒畅了些许。
“顾医生,我搞不定他们啊,还是你出马吧,我被骂惨了!”林静垂着头无辜而沮丧地抱怨着。
“我也是被赶出来的,随他们去吧。”顾凉汐细眉蹙起,一想到严景烁对妹妹百般呵护的柔情,就感到深深地抗拒。
林静听罢,愁眉苦脸地拽着她的袖子说:“顾姐,那个高富帅点名叫你去呢,他是院长打过招呼的病人家属,咱们不能怠慢啊!”
诊室里,严景烁站在吴芷娴身边,百无聊赖地看看写了一半的病历本,用余光瞥向门边,顾凉汐怎么还没来?
刚刚把顾凉汐赶出去,他既是出于对吴芷娴情绪失控的担忧,也是因为他的伪装即将败露。
当他看到顾凉汐佯装不认识自己,以及各种漠然无视时,心里还有愤怒和失意。
他撇下顾凉汐三年不闻不问是不假,可严景烁无奈而自责的同时,仍然无法接受她真的对自己心灰意冷。
况且他此行,本来就是冲着顾凉汐来的。
“吴小姐,林医生刚才和我说过你们上午沟通的内容,其实每次咨询的时间不宜过久,要循序渐进地来,我建议再约一个时间吧。”顾凉汐重新走进诊室时,她的音色和声细语,但姿态比早晨更加雷厉风行。
严景烁收敛起期盼的目光,板起面孔,扬着刚毅的鼻峰说:“也好,不过她这两天总是喊头疼,你开点止疼药吧。”
顾凉汐瞥了一眼满脸悒悒不乐的吴芷娴,刚才秀恩爱时的得意洋洋不见痕迹。
间歇性的情绪高涨也是病征之一。
“不需要止疼药,艾司唑仑和度洛西丁可以一定程度缓解她的情绪问题,这是每天服用的药量……”顾凉汐说着,飞快地写下处方递给严景烁,眼皮也不想多抬一下。
“姐夫,咱们快走吧,这里好压抑……”吴芷娴似乎抑郁又爆发了,突然眼圈变得通红,像小兔子一样哀声唤着严景烁。
顾凉汐又嘱咐几句,把下次的预约时间告知后,原本还想再看三年未见的严景烁一眼,但他却只留了一个背影,揽着身材娇小玲珑的吴芷娴起身而去。
薄情寡义和情深意切有时并不冲突,要看面对怎样的人。
想到这里,顾凉汐苦笑叹息,上午的一幕幕还真是极佳的对比,绝妙的讽刺。
当晚,顾凉汐一夜无眠,辗转反侧中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
“顾医生,你快过来一趟,上午找你咨询的吴小姐把你开的药全吃了,刚送到医院抢救,现在严先生逼我们联系你过来,否则要砸了医院……”
“怎么会这样……告诉他我马上过来!”躺在床上的顾凉汐一跃而起,在黑暗中匆匆抓起衣衫。
赶到医院时,吴芷娴已经结束洗胃手术,她面色潮红,干燥的嘴唇微张着,虽然抢救及时,但仍然处于昏迷中。
顾凉汐瞥向倚靠着墙壁一脸怒容的严景烁,她犹豫着现在走过去会不会火上浇油。
不过吴芷娴真够可以的,险些酿起一桩医患事件。
“你找我?”顾凉汐最终还是决定面对严景烁,大不了也就是有火往她身上撒。
严景烁缓缓侧过脸,嘴唇轻启但没有出声,凛冽的眸光仿佛要把她冰封。
“跟我过来。”严景烁指骨修长的大手蓦地抓住顾凉汐的手臂,像一阵风把她拖出医院走廊。
顾凉汐感受到他强劲的握力,有点疼,但内心还是泛起涟漪,她太久没和严景烁保持这么近的距离,闻到他熟悉的气味。
然而却那么冰冷,仿佛在审判一个罪人。
“你开那么多药,就是想看到现在这一幕吧!”
严景烁的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回响着,他怒气奔腾,气焰爆燃,他们三年后的初次交谈竟是以这种方式作为开端。
“我开的都是常规药量,处方上写得很清楚,你作为她的姐夫,是你自己监管不利吧?”顾凉汐被他低沉喑哑的吼声震得头脑恍惚,咬紧的粉唇快渗出血。
也许在严景烁眼里,她做什么都是歹毒卑鄙,说什么都是居心叵测。
“呵!”严景烁眯起阴骘的冰眸,危险的目光透过眼缝冷凝着顾凉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只是借机发泄你的嫉妒。”
嫉妒二字被严景烁加了重音,顾凉汐却感到揪紧的心仿佛被他狠狠地践踏两脚,痛彻心扉。
“严总,你真是自作多情。”顾凉汐故作强硬地高昂起音色,嘴角勾起嗤讽充满鄙夷地说:“我们早就没关系了,我干嘛要嫉妒你和吴芷娴勾搭在一起,她那么如饥似渴的想要,是不是你没满足她?”
强硬的凌人话语下,顾凉汐感到身子一阵虚软,想到白天的那些场景就痛入肝脾,她不嫉妒,只是绞痛,呕心抽肠的无望。
严景烁愣了一下,想起白天吴芷娴在诊室门口对自己撒娇,看来顾凉汐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有烟瘾。
“口是心非。”严景烁的言语中带着一分戏谑,他的神情高傲而不屑,声色讳莫如深地说:“不过没办法,我在S市每天被花团锦簇,难免无法让每个女人都满足。”
“恶心!”顾凉汐随即脑补出这三年来严景烁夜夜笙歌的情景,她胃里翻江倒海。
她不想再听严景烁在此耀武扬威,每句话都像在鞭笞她奄奄一息的心灵,她想立即远离这个衣冠楚楚的禽兽。
顾凉汐转身走进医院走廊,这时听到严景烁在身后得意而嗤讽地说:“可惜你只有嫉妒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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