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西郊。
废弃传染病医院里。
天空里的黑云不断翻腾着,像是一只被压制的巨龙,随时就能吐出滔天的雨水。
苏梨婴抬头看了看天,拢了拢自己的外套。
一辆黑色宾利缓缓行驶而来。
司机很快下了车,车门被打开,一个男人穿着黑西装黑西裤探身出来。他带着墨镜,更加称得他轮廓分明。
苏梨婴心中腹诽,这么装逼,穿得跟参加丧礼一样。
不过在面上,她还是低下头,敛着呼吸,在霸总金主爸爸面前,还是保持低调比较好。
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她的眼下。
她猛地抬起头,男人伸出了一只手:“苏梨婴,好久不见啊!”
“苏梨婴”这个三个字让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男人盯着苏梨婴,苏梨婴的长刘海刘海盖住了她三分之二的脸,让人看不出美丑来。然而她的眼睛太出挑,又大又圆,黑白分明,上边还镶有浓密的睫毛。
苏梨婴因为紧张,眨巴眨巴眼睛,浓密的睫毛随之而动,忽闪忽闪。
对于她来说,这名字作为曾用名,已经被弃用太久了。
毕竟她现在以“苏小芳”闻名业内,这三个字就像卖酱菜的六必居,成了字号。
这男人身形挺拔,气场强大,然而穿得像奔丧一样,她在脑袋瓜里搜索了一遍,她不认识这个人。
她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把雪白瘦弱的小手放在了男人的大手里。
男人轻轻一握,苏梨婴看着瘦,其实只是骨架小,显得她五指修长,她的手其实有肉,软软嫩嫩,柔弱无骨。
“是你为我提供的线索,我女儿就在前面的传染病医院里?”
她点点头,因为男人的个子太高,她只能费力地仰起头,睁着大眼睛,两只眼睛里似有水光波动。
“对的,需要五十万,我来拿赏钱。”
她又低下头,以“苏小芳”的名义没羞没臊地活了五年,现在听见有人叫自己“苏梨婴”,她竟然有些害羞了。
男人一挥手:“时间到了,行动吧!”
“是顾总!”
玻璃碎裂的声音。
凌乱的脚步声。
还有零星的枪响。
看来是姓顾的手下太多太猛,所以那边都没来得及反抗。
一个男人踉跄着跑来:
“老大,我们没发现小姐,倒是发现了三十名婴儿。”
男人冷冷地扫了苏梨婴一眼,苏梨婴被扫得遍体生寒,寒毛直竖。
“呵呵,顾总,我的消息绝对没有错,不过我要再加上五十万……”
苏梨婴伸出了小手,把五根手指伸开,十分浮夸地在空气中晃了晃。
“啊!顾总……我和您开玩笑呢。我现在就带着您去找令千金。”
几乎在一瞬间,男人把她按在了车窗上,他的大手放在她的脖子上。他并没有掐她的脖子,而是用虎口慢慢蹭着她脖颈的皮肤。
这简直是刀比划在她脖子上还可怕。
苏梨婴知道自己坏了规矩,不应该临时加价,但她实在是太缺钱了。
男人的眸底闪过万千情绪,又在一瞬间隐去,他微微抿着薄唇,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也让他近距离看到她的脸,眉目淸艳,口鼻挺秀,虽然瘦,却又一点婴儿肥,比她小时候长得美多了。
她的眼睫轻轻颤抖,让他想起在打猎时遇见的林间幼鹿,即使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已经23岁了。
“顾总,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我肯定能够帮你找到。”
苏梨婴见他慢慢松了手,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带着男人,还有她的手下,往传染病医院走去。
她一路轻车熟路,走得十分自然,男人很快就确定她不是第一次来。当然沿路那些大汉嚎叫着“苏小芳,我宰了你!”更加佐证了他的想法。
她在药方深处的一个废弃书架前停了下来,指了指。
男人什么都不问,长腿一迈,径直上前配合了苏梨婴的行动,柜子被移开,一个低矮的小门出现,原来这个办公室还别有洞天,吴老大正坐在椅子上拿着刀子啃梨婴。
吴老大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手里还挥舞着一把刀子,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出幽幽冷光。
“苏小芳,你这个贱人!”
说完这话,吴老大直直冲了过来。
苏梨婴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没想到直接撞上了男人的下巴,男人闷哼一声,她再无退路。
凌厉的刀锋随之而来,苏梨婴躲闪不及,没想到一只手臂牢牢地抓紧了吴老大的手。
她睁开了眼睛,刀子在她的眼珠上方一公分处,如果再近一点,她就成独眼龙了。
“愣着干什么?找人!”
男人清冷的声音宛如炸雷,在苏梨婴的耳边响起。
苏梨婴轻轻“嗯”了一声,颤手颤脚地开始翻箱倒柜,这个房子狭窄逼仄,她很快搜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人。
她扫视了堆积着厚厚被褥的小床,直接走了过去,掀开层层厚实的被褥,里面有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堵住嘴巴,脸庞青紫的漂亮小姑娘。
长得真好看,如果她的姑娘好好活着,估计也有这么大了,苏梨婴下意识想着。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迅速收回记忆,扭头看向男人和警察:“这姑娘缺氧了,需要救护车。”
男人一时失神,放松了钳制吴老大的手,吴老大青筋暴起,直接挣脱了男人的钳制,直直地冲向了床铺,挥着刀子往小姑娘身上捅去。
“雪怡!”
男人终于失去了冷静,他的声音微微扬起。
千钧一发之时,苏梨婴径直扑向漂亮姑娘,生生挨了一刀。
“噗嗤!”
吴老大似乎恨毒了她,抽出刀子又捅了她一刀。
苏梨婴眼睁睁地看着胸口的血液像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
一大堆黑衣人汹涌而入,直接按住了吴老大,这才让苏小芳免于被扎成马蜂窝的命运。
“顾总,您没事吧?”
苏梨婴在心中吐槽,他没事,我有事,你们七嘴八舌地耗光了密闭空间的空气,我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她和病床上的小姑娘一起被抬到了急救车上。
医生正手忙脚乱地给她止血,另外一个医生在给小姑娘吸氧。
她看着身侧的小姑娘嘴角得意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她的计划成功了。
她掉进了长长久久的回忆里,这是她不敢回想的。
爸爸和她坐在大厦的天台,爸爸又将一瓶酒丢在她的身边,这让她有些怕。
“梨婴,答应爸爸,这辈子不要嫁给生意人!生意越大的人越会骗人,他们不仅会把你骗得倾家荡产,还要敲骨吸髓。”
说完这话,爸爸就像一头疯牛一样冲下了大厦。
这一天,她十八岁,失去了爸爸,也失去了大厦,那座大厦的名字就叫梨婴大厦。
后来她又多了一个名字:苏小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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