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相见

白芷甯感觉自己下落得非常快，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她的思绪开始迷茫起来。只听“扑通”一声，周身便是彻骨的寒意。

这就是坠落深渊的感觉吗？

冰冷的河水呛进了白芷甯的口鼻，她感到喘不上来气，慢慢地便失去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的刺痛感使得白芷甯再次恢复意识，她睁开双眼，立即扭头用手挡住。

天空晴明，阳光耀眼。

这时，一方手帕由上空滑落下来，落到了白芷甯的眼睛上，正巧替她遮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手帕上若隐若无的兰草香使得白芷甯立马清醒过来。

“不管你是何人，今日你都得死。”

听到这声暗哑的问询，白芷甯猛地将手帕揭开，奋力睁开双眼，模糊中看到一个清俊的身影。

那人依稀穿着一袭玄色的中衫，虽然并无任何繁复的装饰，却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森冷的贵气，让人敬而远之。

棱角分明的下巴，坚毅的眼神，以及耳边回荡着的熟悉又悠远的声音，她瞬间红了眼眶。

莫景御……

她喃喃着这个名字，嘴角挤出一抹苦笑。

回忆如波涛涌来……

不对！

白芷甯突然意识到，此时的莫景御似乎根本不认识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面对着他步步紧逼和即将出鞘的刀剑，她突然大叫了一声，“莫景御，别杀我！”

莫景御突然停下脚步，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充满探究。

眼前的这位姑娘，清丽动人。虽然眼下有些落魄不堪，但是看她衣料，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最重要是，这女子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滚烫热烈。

恍惚间，他竟有种错觉，自己好像是她失而复得的什么宝贝。

可今日在这里见过他的人都得死！

他将剑收回，眼神冰凉，“给你一个自刎的机会。”

白芷甯本以为他会放自己一马，谁知道这人竟然让她自刎？

她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世，这一世，她不愿意再连累他了，眼下她必须想个办法逃脱才行。

猛然间，她眼尾掉泪，忽然跪在她面前声泪俱下，“公子，难道您都不问小女子是如何知道您的吗？”

莫景御的疏离简直像一把钝刀一样扎在白芷甯的心上。

前世的他，看她的眼神永远都是柔和温暖的。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御花园，白夫人带白芷甯去皇宫参加宴会。

期间，白芷甯觉得无聊便偷跑出来玩，没想到碰见堂堂八皇子被大黄狗吓得不敢动，幼年的白芷甯仿佛仙女一般，降落到了小莫景御的身前，打跑了恶狗。

从那以后，青梅竹马，亲密无间。他们一起度过一段相当快乐的时光，直到白芷甯的母亲过世，她便再没有机会走出相府，更没机会见到他。

……

思及此，白芷甯观察了下他的神色，见他不语，乘机说道：“小女子其实是因为被当今安平王的人追杀至此，才会掉入悬崖。”

谁都知道安平王和八皇子是暗地里的死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赌的就是莫景御不会杀了她。

因为在她的心里，他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莫景御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只是眼神里的杀意逐渐褪去，但眼神依然淡漠，“堂堂安平王，为何会追杀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因为，我知道了他的计划。”一提到莫皓峥，白芷甯的眼神中布满了仇恨。

她恨不得把莫皓峥大卸八块，尸体拿去喂狗也是脏了狗的肚子，像他这样狠毒的人，永生永世都应该堕入地狱，不得轮回。

白芷甯踉踉跄跄地扶着岩壁站了起来，“安平王近日在京中与不少大臣联合，在朝堂上递了不少弹劾您的折子。不仅如此，他近期还想笼络京中掌握一方大权的宰相白宗正，只是不敢明目张胆罢了。您今后，不可相信白宗正说的任何话。”

“京城相府白宗正。”莫景御听后突然喃喃吐出这句话。而后，他竟闪速地走到她面前，将手里的剑对准她道：“你知道相府的事情，那你可知白府的大小姐？”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期待，让白芷甯的心突然狠狠地痛了一下。

从前，每每她遇到危险，也都是莫景御出现救她。

只不过，她那时心心念念的并非良人，才会让他们一再错过，最后让他为她赔上了生命的代价。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她过得怎么样？”莫景御突然收回了剑，“我可以不杀你，只要你说实话。”

白芷闪过悲痛的神色，她过得不好。

在失去了娘亲之后，她和丫头在桃溪阁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吭声，因为那个家没人为她做主，夏天没有凉冰，冬天没有炭火，有的只有无尽的嘲笑和责罚。

但是，这一切，她不会告诉他。

白芷甯笑了笑，“她可是白府的嫡女千金，齐国公唯一的外孙女，是掌上明珠，怎么可能过得不好。”

“那就好。”

见他的神色终于不像之前那样要打要杀，她连忙趁热打铁地提出，“既然说了这么多了，小女子有一事请求，还请您带我离开此处。”

说完，她发誓道：“今日见过你的这件事，我会烂在肚子里，若是说出去，我不得好死，如何？”

此女身份可疑，确实应该好好查一查。

莫景御在她讲到安平王和白宗正时，已经不打算杀了她。

况且，她还知道阿甯的事情。

思索片刻，他冷冷地转过身，白芷甯还以为他不答应，心里惆怅着该怎么赶回去才是。

谁知那人幽幽地发出冷冽的声音，“愣着等死吗？”

白芷甯狡黠一笑，脚步轻快地跟了过去，“多谢!”

上辈子的恩情，这辈子她一定会报答，只是她会在一角默默地保护着他，就如同现在，她跟在他的身后注视着他的背影。

莫景御，谢谢你。

不过须臾之间，他们很快就离开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