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靓仔出街

可能是昨天打篮球累着了，一向早起的柳瑾初，今天居然到现在还没醒。

——“咔！”又是突然的一声。

“怎么了？”声音格外慵懒。

柳瑾初从睡梦中醒来，伸个懒腰揉了揉眼睛，活像一只刚睡醒的奶猫。

“不好意思，我东西掉下去了。”江逸年真的很怕自己打扰到别人。

还没开学就已经影响别人的作息，这样不仅让别人讨厌，更让他自己觉得丢脸。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太讨人嫌了，同时他更会埋怨自己什么也做不好。有时候他觉得自己都快是个成年人了，却总像个刚呱呱坠地的孩子一样，连最起码的生活都不能自理。

“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平常这个点也该醒了。”柳瑾初现在的状态就是一具还没有回魂的肉体。

其实他真的超级想睡觉！根本就不想在这个点醒的！

他做了一个热闹的梦。梦里，他和几个兄弟在夏天的夜风中吃着油淋淋的烧烤，举着扎啤一饮而尽，还有人唱着小曲，身边的哥们儿高声聊天，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话题，各个都显得格外激动。

可是那样闲适的夏夜，在学业的重压下，恐怕难以享受到吧。

“收拾一下咱们就出发吧。”柳瑾初一边刷牙一边默默注视江逸年的衣服。

又是一身的名牌。

柳瑾初看看别人又看看自己，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们俩走在一起，别人看来可能就是一个少爷和一个小跟班。

谁让他有个有钱的爹妈呢。

尽管柳瑾初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是他很爱惜自己拥有的。

例如，他总是习惯性地把自己的鞋刷的干干净净，格外爱惜自己的球鞋。每次打完篮球一定要把鞋刷干净并放到阳光下晒干。

他的球鞋只有两双，穿了很久都不舍得换。一是因为他没钱；再者尽管鞋很旧，但是在他的精心刷洗下看不出跟新鞋有很大区别。

今天的太阳有点大，万里无云的晴空，光芒甚是刺眼。

“走，带你熟悉熟悉。”

柳瑾初带江逸年来到一个离学校不远的大商城。

因为临近开学，学生、家长、亲戚朋友还有七大姑八大姨，多的是人来送孩子上学，商城就趁人多稍微提高了价格。

咱们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柳瑾初一眼看到商品价格就知道商场的小把戏。不过他可不吃这套，不过这该买的还是要买，他就干脆买了小型号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价格也不贵。

柳瑾初小算盘打的好可会过日子了。洗发水夏季买去油去屑的，冬季买顺滑护发的，沐浴露夏季买爽肤冰片的，冬季买保湿的。一换季节他就得买新的，这样一来也叫物尽其用不浪费。

柳瑾初挑选完心仪的产品后发现一直跟在身边的江逸年却不知所踪。

“江逸年？江逸年？”柳瑾初倒不是担心他弄丢，他那么高个子走着走着肯定会碰到。只是怕江逸年人生地不熟的来到这么大一个商场，一个大男人要是走错到了女生内衣卖场那不就尴尬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

“电话也接不通，也不说说买什么去了，让你小子到女装内衣场待着。”柳瑾初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柳瑾初不是大众脸，人群中能够一眼认出他。

“你看他好帅啊。”“而且长得很特别诶。”“要不要电话啊？”“你去吧我不敢……”

其实柳瑾初来到这里上学之后就一直有被别人要联系方式，他平时不打扮往这一站就够吸引姑娘了，更别说今天为了让自己站在江逸年身边显得不那么卑微而特意打扮的了。

“嗨，请问你有看到一个很瘦很高的男生吗？特别瘦的那种。”柳瑾初逢人面带三分笑，甚是温柔。

“嗯！有看到有看到！那个男生好像很高而且很瘦很瘦。他应该是去文具那边了，具体我就不清楚了。”女生看着眼前这位帅气的小哥哥，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实则汹涌澎湃，小鹿乱撞。

“好的，谢谢你！”柳瑾初笑着向女生挥挥手。

好似他的笑容有着某种魔力，笑起来的双眼里总有阳光跳跃一闪一闪，嘴角的弧度显得俏皮可爱。所以但凡看到他笑容的姑娘，好像心都要被他的笑容融化。

“啊，不，不用谢。”女生心砰砰直跳，耳根红了一大片。

“江！逸！年！我可找到你了，幸好你瘦啊，你不瘦别人都记不住你。”柳瑾初小跑到文具店，映入眼帘的就是江逸年高高瘦瘦的背影。

江逸年正双手撑在桌子上，直勾勾地打量各式各样的钢笔。

“买钢笔啊，这些都……”柳瑾初话还没说完就惊呆了。

“一支钢笔100多！？”柳瑾初大喝一声。

一旁的店员一脸嫌弃的看着柳瑾初。

柳瑾初立马给江逸年算起账来。

“我给你算算。你要买钢笔还得买墨水，这种高级钢笔还得买高级墨水，以后笔尖坏了还得买笔尖，钢笔用起来又麻烦，每次都要吸墨，所以你还不如买点别的啊。”柳瑾初好言相劝的时候完全把江逸年当做贫穷的自己。

拜托，别人是家财万贯的少爷，这种价格的钢笔江逸年一件衬衫都可以抵十多支了好吗？

“不买这个。”江逸年撇一眼柳瑾初看的那只钢笔，一秒都不到就收回了眼神。

“买这个。”江逸年转过身用手直指桌子上用礼品盒精装的钢笔套装。

习题册那么大的盒子，被置物架高高举起。里面有两支钢笔，四盒墨水，四根吸墨器和四只笔尖。礼品盒是镀了一层金的边框，上面写着工整精美的楷书——“国之精品，造梦万千。”

“天啊，这个牌子的钢笔好贵的。”

柳瑾初心中一沉。

“这个牌子的钢笔我很喜欢，而且这个是限量版。”江逸年小心翼翼把盒子从架子上拿下来，手里拿着的，对他而言可是个天大的宝贝。

“那这个多少钱啊？”柳瑾初痴痴地看着江逸年手里的盒子。

“两千三。”这一句轻描淡写。

“.……咳。”柳瑾初无话可说，“有钱人可能都这样大手笔吧。”

“一共2786.7，请问是微信还是支付宝？”

“支付宝。”

“好的，我刷您的码。”

柳瑾初站在一旁看完江逸年乖乖掏出手机付账，自己心里却在滴血。

“欢迎下次光临。”

“两千啊！一只球鞋啊！”

打算离开商场时已经十二点多钟，太阳晒得更加厉害，气温急剧上升。

商场里开了空调的原因，所以在里面还是很舒服。他们俩掀开商场门口的皮帘子，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又一股热浪，夹杂着浓稠粘腻的汗味。

柳瑾初皱起眉头，“这也太晒了吧。”过于刺眼的光，他只好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他一起床就直接离开了学校，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现在肚子开始叫唤了。

“行，你带路。”江逸年手里大大小小的东西又是提着又是抱着显然很碍手碍脚。

“这样，你把开水瓶和这个大袋子给我，我们先去商场把东西存着。”柳瑾初边说边拿起江逸年手里的东西。

“谢谢。我自己提。”江逸年侧过身子婉然拒绝。

“你提个屁啊，你瞅你这样子，没走几步不怕笔盒子摔了吗，你还是把你宝贝拿好吧。”柳瑾初说罢大力抢走江逸年手里的东西。

“谢谢。”江逸年有点无措。

柳瑾初朝江逸年挑挑眉，“嗨，别这么见外啊。”

“走，去六楼吃东西。”

柳瑾初之所以对六楼情有独钟，就是因为老马之前带他来到六楼吃过东西。

六楼的餐厅多，食物也是翻着花样吃。老马人热情，周末经常带着室友来那家菜馆吃小菜，又便宜分量还不少，尤其是色香味俱全。这一吃，柳瑾初就再也没有忘记过那家菜馆了。

有时候柳瑾初吃学校食堂吃不惯了，一个人点两个小菜，足以管饱了。

这家餐厅格局显得典雅文艺，第一次光临的食客还会以为自己走错地方，还以为是个搞艺术的地方。厨师厨艺精湛暂且不说，菜品的价格还便宜，要不是因为价格能被柳瑾初接受，不然他才不会经常来这里吃呢，可惜的就是菜品有点少。

“你喜欢吃什么？你点吧，我都行。”柳瑾初把菜单递到江逸年手边。

“看你吧。”江逸年确实不知道吃什么，而且他自己真的点不好菜。因为要是他来点菜，那就是真的“点菜”了。

“请问可以点餐了吗？”

“那就来一份茄子烧鱼，清炒油麦菜，藕汤。谢谢。”

“好的，这壶是热水。请您稍等。”

柳瑾初估摸着这冰骷髅肯定不会说话，于是自个从口袋摸出手机给兄弟打电话。

“嗨老马。我在跟新舍友吃饭，你到了没啊？”

“到了到了，那新室友叫啥啊，咋样啊？”

“咱们现在要吃饭了，回家说啊。”柳瑾初怕自己对电话那头的人提到江逸年的名字会让江逸年心生不满，就没有继续说下去，更何况江逸年这种性格，“摸不透啊。”

“您的菜已上齐，祝您用餐愉快。”

餐桌上的饭菜冒着香喷喷的热气，在灯光照射下色泽饱满显得格外诱人。

“快吃快吃，我要饿死了。”

柳瑾初实在是饿的不行，操起筷子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正当他吃完一大碗来盛饭时，发现江逸年就把油麦菜吃个精光，也喝碗藕汤。只是烧鱼是动都没动。

“你怎么只吃菜，多吃点鱼啊。”柳瑾初大口吞下嘴里的饭菜。

“不喜欢。”江逸年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

看吃相就形成了一幅“浑然天成”的画面，左边是温润儒雅的白衣少年郎，右边是不知道从哪个乡旮旯里刚出世的饿死鬼。

“我吃起来会不会很狼狈？”柳瑾初瞟了一眼江逸年，意识到自己的吃像有点变态。

“你说你，你这么瘦你就多吃一点肉怎么了，你家里还差这点肉钱啊，吃吃吃，多吃肉啊兄弟，咋吃个饭还端着，人是铁饭是钢，就你这状态高三还混不混上头了。”催促罢便好心夹了一大块鱼肚子送到江逸年的碟子里。

“这是我自己的事。”江逸年立马把盛满鱼肚子的碟子推到很远很远的一边，低着头闷声说。

“哎，好吧，白费我的好心。”柳瑾初已经开始适应他说话的态度和他冷漠的性格。一想到他的臭脾气，柳瑾初也是很头疼，但毕竟是要相处两年的室友，还是得忍忍他的臭脾气。

一顿饭草草开始草草结束花了不到一小时，中间只有短短的四句对话。

吃完后他们俩在商场里上上下下无聊地逛了一圈，接近下午的时候太阳没有那么大了，人也开始渐渐变多。

商场的姑娘们也越来越多，有的女生看到柳瑾初和江逸年激动地找他们俩要联系方式。柳瑾初则是很有礼貌的用微笑回绝，江逸年则是——绷着个脸严肃地说“不”。

等他们俩离开大商城回到学校时已经接近四点多，买的东西大多是很轻的不规则大件，所以拿着特别麻烦，咱们的热心市民柳瑾初一把接过江逸年手中的大物件，尽管很碍手碍脚，但是他却不怎么在意。

在意的人是江逸年啊。

“会不会太麻烦他了。”江逸年跟在柳瑾初身后没敢问，心里只是觉得又是谢谢又是心情复杂，出门的大物件都是柳瑾初帮忙拿。他作为一个大老爷们手里只有钢笔盒和小袋生活用品，脸皮薄的他指定过意不去啊。

“柳瑾初，给我吧。”江逸年一把喊住柳瑾初。

“没事没事，这不就块到了吗。”柳瑾初回头对他嘿嘿笑。

“谢谢你。”温柔的口气中却又有些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