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惊变
李思练剑回来,两个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小丫鬟忙迎了上去,焦急道:“小姐,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您怎么还去练剑,前头将军都在催了。”
“嘿嘿,成亲也不能耽误了练剑不是,”李思笑着摸了摸两个小丫头的头,任凭她们把她拖到梳妆台前。
她们手忙脚乱地为她解了头发,梳妆打扮起来。李思愣愣地看着镜子,心思却飘向了远处。
自上月李将军凯旋还朝,太后提前了皇上与她的婚期,家里最近一直在忙着她的婚事,她一个手执长剑,随父征战沙场多年的人也不得不被迫拿起绣花针,整日闷在屋子里学些针黹女红,闺阁礼仪。
“呀!小姐打扮起来可真是个美人儿呢!”小丫鬟突然夸赞道。
李思这才仔细地看了看自己,原本有些被晒黑的皮肤被脂粉一抹,显得白里透红,一直没有好好保养几乎裂皮的嘴唇也变得娇艳润滑,仿若一朵花瓣。她的眼睛一向就大而有神,被她们一画更显得水灵灵的,头上的仙女髻也分外适合她,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甚是喜欢。
“小姐,老爷还在前厅等着呢!”小丫鬟提醒道。李思这才同她们一起到了前厅。宫里派来的车辇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她对着父亲拜了三拜,李墨渊老泪纵横地将她扶起,叮嘱道:“思儿,以后到了宫里要万事小心。为父只要你记住两件事:第一,好好侍奉皇上和太后,恪守宫中规矩;第二,实在受了大委屈也不要忍着,为父会让皇上为你做主。别忘了,你可是我李墨渊的女儿!”
“女儿知道了,”李思拍了拍父亲的手,泪如雨下,而后才恋恋不舍地上了车辇。
掀开帘子,街头巡查的士兵让她想起随父亲南征北战的日子,虽然环境艰苦但是却是自由的,比起洛城的繁花热闹,她还是更喜欢边境的大漠孤烟。
大概午饭时分她才到了宫门前,朱红色的大门,巍峨的宫墙,这里面住着郑国最尊贵的人,她的夫君,尽管她只远远地看过他几眼,甚至都没有与他说上话。
穿过重重宫门,终于在一座华丽而恢弘的宫殿前停了下来,她独自走了进去。
“娘娘,”两侧的宫女向她行礼。
“平身”说完她便立刻瘫倒在了床上,由于顶着繁多的头饰,她只觉得脖子都快断了。由于昨晚失眠,她现在困得很,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直到将近傍晚时才被宫女叫醒。
她翻身起来,见内室站了个男人,忙跪下行礼。她虽没见过皇帝几次,但是多少还是认得的。
“今日晚上的家宴你忘了吗?”郑承乾朝她看过来,声音冷冷的。
是了,今天太后办了一个小家宴,只请李家人入席的。
“走吧,”他只说了一句便往外走去,她也来不及整理头发,迅速跟上。
李思跟在他后头,与他保持着几丈的距离。她细细地打量着李承乾,他的背影挺拔但稍显瘦弱,双手背在后面,一直也没有回头,但不知为何他的手似乎有些发抖。
她的眼皮突然剧烈地跳了起来,环顾四周,竟然没有一个往来的宫女太监,只有零星的守卫,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李承乾走得愈发快了起来,她也迅速往前跟去,多年的军旅生涯将她对危险的直觉训练得十分敏锐,她预感马上就要发生什么了。
“咻——”一枚长箭朝她直射而来,她身体一侧,轻易躲过,朝远处的皇帝大喊:“皇上小心!”
李承乾回过头来,眼神狠戾,喊道:“上!”只见四下躲藏的守卫蜂拥而上。
李思心中大惊,原来这一切都是皇帝的安排!
她迅速地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匕首,瞬间便解决了几个刚刚冲上来的侍卫。
一柄长剑往她腹部刺来,她身形一闪,一脚便将那剑踩在脚下,又有几柄剑往她的肩头、脊背、脚踝刺来,她吃力地应付着。
只有一把短匕首,面对这么多人,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心中突然有些焦急,既然皇帝要杀她,那她的父亲肯定也会有危险。
心里越是急就越是冲不出包围。
突然,一柄剑刺中了她的脚踝,她朝一边跪了下去,立刻有无数锋利往她肩头袭来,她两手紧紧地握着那些利刃,鲜红色的血液从指缝间不断滴下来……
她双眼微红,看见远处的李承乾也正吃惊地看着她。
“啊!”她大叫一声,生生将那几柄剑逼了回去,几个人倒在了地上。她正好踩着这几人的肩头敏捷地跃出包围,一下便来到了李承乾的身边,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挟持。
“别过来!”她对逼近的侍卫大喝一声,他们立马停住脚步。
“走,带我去找我爹,否则我就杀了你!”李思看着他,眼睛发红,像是着了魔一样,头发也乱作一团。
“你们别过来,”他对着侍卫说道,思忖了一会儿,他看了李思一眼,妥协道:“我带你去”。
“我李家三朝元老,为皇室征战多年,我的祖父和爷爷,还有我的两位哥哥都战死沙场!皇上可还记得先皇死时靖王逼宫,是谁护
你登上帝位!”李思一边拖着他往前走一边怒喊着,两行血泪流了下来,手上的力道又紧了一分。
“你这个昏君!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为什么要害我李家!”她死死地盯着他愤怒地质问道。
“哈哈哈,”李承乾突然笑道:“三朝元老又如何,李家是臣,我是君。现在洛城百姓只知李家而不知皇家,可是朕,才是天子啊!”
“皇上为了这可笑的自尊,就要置我父于死地吗?这会寒了多少边疆战士、黎民百姓的心啊!”她质问道。郑承乾的脖子上已有血痕。
身边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侍卫,他们紧紧跟着她,却又不敢上前。
终于在一处宫门前,郑承乾停了下来。
“打开宫门!”李承乾对守卫命令道。
宫门缓缓开启,两具全身插满箭矢的尸体就在眼前。
她年迈的父亲,还有自己才不到十岁的小弟,倒在一片血泊中。
父亲将弟弟护在怀里为他挡箭,而他的背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箭,小弟的身上也插着零星的箭矢。两人身上脸上到处是血迹,父亲花白的头发沾着鲜血,在风中飘扬。
“啊!”她蓦地跪了下来,嘴巴里发出嘶哑的,几乎无声的吼叫,泪水像断了线似的不住流下来。
“爹!爹!”她喊着,不顾一切地朝他们跑过去。
就快到了,就差那么几步,突然,一柄长剑直射进她的身体,刺入她的心脏。
她倒了下去,有更多的箭矢朝她射来,她无法站起来,只得吃力地缓缓地爬过去,就在快要摸到父亲的衣角时,她终于支撑不住了。
“昏君!你害我性命,屠我亲人,我李思发誓,就算死,必要让江山改姓,天下易主,让郑氏一族为我李家陪葬!”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这声呐喊,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迷迷糊糊的,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