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脱白大褂的手停下来,沈系看着门上那个窗口里的男人,好像回到了好几年前。
那个时候,廖子丹也是这么嘘寒问暖,送饭送零食,闹得整个科室都羡慕得紧。
“请进。”
果然廖子丹手里提着饭菜,一进门就笑容满面的道:“知道沈大夫忙,所以我就给你买了上来,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两荤两素,都是医院楼下最常见的菜系,怎么点都不会出错。
“你吃了吗?不如一起吃。”沈系接过饭菜放在桌上,十分坦然说道。
拿过筷子的那一瞬间,突然想起了被下药的事情,看着饭菜的好心情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太敢吃他带来的东西,要是下了迷药怎么办?
沈钦拿着一份病历,和护士说着一些工作内容,反手开了沈系办公室的门,脸却还朝着外面和护士多交代了两句。
一回头,赫然发现沈系办公室里面多了个男人,偏偏还是廖子丹!
沈钦眉头一皱,看向沈系道:“医院接受病人家属的好处,可是会有相关惩罚的。”
沈系看到沈钦,眼睛里面直冒星星,心里念叨着得救了。
见沈系只看着他又不说话,沈钦走近了一些,看到桌面上的饭菜,不禁说道:“这菜太油腻了,下午还有一场手术,你最好吃的清淡点。”
做手术和吃什么有关系?
沈系一脸懵的看着沈钦,还是沉了脸对廖子丹道:“对不起,我刚来医院,很多规矩没学到位。这饭我不能吃。”
廖子丹从沈钦进门的那一刻,举止就有些僵硬,这时候更是挂不住面子,慌忙站起来对沈钦道:“医院里面不至于管得这么严,你就当我是追求沈大夫,来送饭的不可以吗?”
“我们医院管得严,没办法。”沈钦答得坦荡,又看着沈系道:“再不知道规矩,迟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到沈钦眼里满满的嫌弃,沈系也懒得多说。
“廖先生,趁饭菜还热,你先吃吧。我肠胃不好,吃太油腻了可能会胃疼影响手术,所以……”
沈系皱着眉头给沈钦找台阶下,也给自己找借口,好不容易支开了廖子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沈钦教训了一顿。
“昨天的事情刚闹得沸沸扬扬的,你还敢和其他男人走得这么近?”沈钦不悦问道,剑眉到竖,显露出他成负数的心情指数。
沈系一脸无奈的吸了一口气道:“拜托,昨天那件事又不是我故意整出来的。你要是想把那消息压下去,你早做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许你和其他男人有染。”沈钦霸道说道。
沈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没出什么问题吧?不许我和其他男人有染,你用什么身份说这话?”
沈钦转念一想,这么说确实有失妥当,于是换了个说法:“你如果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会影响你在医院的测评。你不是想多拿工资吗?要是测评分数低了,你能得到的工资可要少很多。”
拿工资来压我?
沈系眨巴着双眼,暗自认怂。
“那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沈系垂着眼睑,有气无力的问道。
沈钦看着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蒙混过去。
“那男人心思不纯,是冲着沈家来的,我有理由让你离他远一点。”沈钦说道。
沈系的眼睛暗了暗。如果说廖子丹的心思不纯,那么现在她的心思,也不纯了。她想要报仇,想要让廖子丹和舒玲付出代价,所以才会用计谋去接近廖子丹。
“沈系,你可能觉得我不近人情,但是医院有规矩,沈家也有门规,你该守的规矩,必须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系也没打算反驳。为了工资她也只能憋着。
有了沈钦的警告,沈系撅了撅小嘴,还是只好坐回去,饿着肚子叫嚷。
“好饿啊!”
“这么累还不让人吃饭啦!”
沈钦嘴巴紧闭着,冷着脸凑到沈系跟前:“去食堂吃,自己去!”
“到嘴的饭都得不到吃,这顿得你请。我刚工作没工资吃饭了。”沈系可怜巴巴的看着沈钦,就差没有扯衣袖卖萌了。
昨晚对着镜子看了好久,果然这张脸超级适合卖乖撒娇,以前褚安就想试试,可惜没有人吃这一套。毕竟御姐卖萌还是不太适合。
沈钦清了清嗓子道:“下午还有个手术,我带你下去吃饭,吃完饭后跟我去会议室开个会。”
开会什么的都好说,只要沈钦带她去吃饭。一个人孤零零的去吃饭怎么说都有些落寞,现在也还没有和医院里面的人混熟,不好意思让其他人帮她带一份饭。
两人出现在附近的一家西餐厅,沈钦一直注意着沈系的一举一动。当初也是他带沈系第一次到西餐厅的,那小姑娘紧张,憋了好久才说她不太会用刀叉。
可现在,那种笨拙的感觉完全消失。还不等服务生上前来问,沈系就开口说道:“两个人,还有靠窗的位置吗?”
把一口牛肉喂进嘴里,沈钦脸上的怀疑之色愈加浓郁,看着沈系优雅又娴熟的动作,和当初完全没有可比性。虽然时间才过去了短短一年,可这变化……
“你还记得我上次带你去吃西餐的事吗?”沈钦问道。
沈系脑海里对原主人的记忆并不多,大多事情都是从日记本上看来的。
她点了点头,刚刚的轻松不复存在,抬头看着沈钦,想要从沈钦脸上找出一些其他的情绪来。
“你干嘛突然问这个?”沈系反问。
“好奇,你以前不会用刀叉的,现在用的这么好。而且,手术做的比其他三四十岁的老医生都要好,让我很惊讶。”沈钦把心底的疑问掏出来,目光锐利的看着沈系。
沈系顿时没了吃饭的心思。
“你就是想太多,我有悟性学什么都快,过目不忘的那种。三四十岁的老医生还没我学东西快,经验这东西,不单单可以从自己的手术中获取,还能从其他人的学术报告中得到,看得多,想得多,慢慢就熟能生巧了。”沈系说话时,都没有留心到,这段话是她曾经在视频直播中说过的话。
“你看过褚安的视频?”沈钦察觉到,立马眯起眼问。
手里的刀叉都停顿下来,沈系目瞪口呆的看着沈钦。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曾经的名字,突然有些恍惚,似乎褚安还存在一样。
沈系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说道:“我以前跟着褚安老师学过东西,只是没有摆到门面上公开。当时我的身份……”
这么一想,一切都顺理成章了。沈钦也不再追问。
下午的手术顺利进行,沈系趴在桌上休息了一会儿,就听到明基跑过来说:“小沈大夫,明天医院里要派几个医生出去给福利院的老人检查身体,名单上有你名字。”
沈系点了点头,想起来上次去院长办公室时候是听说了这件事,还说要去凑个热闹。
第二天,沈系跟着两三人去了福利院。老人是心血管病频发的人群,定期检查,能让老人们的身体保持在一个健康的状态,每半年都会派出心外科的医生过去,褚安以前也去过几次,算是摸清了门路。
沈钦一个人开车到医院,一路上没有沈系在旁边叽叽喳喳,突然还有点不太习惯。
医院里面一切如常,沈钦查房时候听到护士说道:“21病床的病人陈彬已经脱离了危险,应该很快就能够清醒过来。”
21床。
陈彬?
不就是那个褚氏集团的员工吗?沈钦想了想,便赶到了病房内,想再检查一下病人的情况。
按常理来说,术后恢复不应该这么慢。但是这个病人送过来时,体内还有其他的致幻物质,可能是导致他重度昏迷的诱因。
当时沈系做完手术后,一切指数都恢复了正常,只是病人没有苏醒。
检查一番后,发现已经没有了大碍,沈钦这才走出病房对护士暮晓交代道:“注意观察这个病人的一切情况,另外,留心一下那个廖子丹。”
暮晓“噗”的一下子就笑了,掩着嘴说道:“怎么沈大夫也这么关心他?”
“也?”沈钦回头看暮晓。
暮晓被这眼神迷得神魂颠倒,也不管会不会给沈系带来麻烦,就开口说:“是啊,小沈大夫之前还打听了廖子丹的行程呢!”
心里似乎有着不太痛快,沈钦什么都没说,微微勾了勾唇角,继续往前走。权当没有听到这话,免得心烦意乱。
还没走多久,廖子丹就来了。
听到护士对他说的好消息,廖子丹连忙追出来,找护士问道:“请问你们沈系沈大夫在吗?”
明基恰巧站在一旁,应了一句:“不在。”
“我想当面感谢沈大夫,是她手术做得好,才把陈彬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廖子丹说的叫一个情真意切。
倒是明基丝毫不吃这一套,“你就别想着找她了,她今天一天都不会回来。”
“沈大夫没有来上班?”廖子丹又问,还有些奇怪。
明基点头称是,拿到病历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病房门口,沈钦不露声色的看着杵在原地沉思的廖子丹,眼里多了丝恼火。
直到下午时分,廖子丹听到几个护士讨论,说今天去福利院的小队要提前回来,沈大夫发现了一起特殊病历,必须赶回来救治。
上前一问,廖子丹才知道沈系被派出去给福利院老人做检查了。
不过,总算是有机会见一面。
医院的救护车回来,呼啸而过的声音引起了廖子丹的注意。他赶紧到了一楼,四处张望着寻找沈系的身影。
沈系正给沈钦打着电话:“这个病人情况很特殊,心脏已经水肿,在保守治疗的前提下,我们还得研究出更好的方案。”
“年龄?”
“56。”沈系答着,看着身边的护士和急诊室的医生把病人抬到了移动病床上。
两人挂断电话,沈系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胸口的铭牌。上面再也不会是“褚安”两个字,可是还可以继续救人,这样就已经让她很满意了。
廖子丹走到沈系面前,看到她在发呆,不禁关心道:“沈大夫,你累了吗?”
“啊……不累,我在想事情。”沈系抬头,看到廖子丹关切的眼神,眼神躲闪了一瞬。
病人已经被移走,沈系自然也要赶快回到心外科,召集专家进行会诊。
“能耽误你几分钟吗?”廖子丹捉住沈系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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