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昏暗的房间与福尔马林池
正巧,这个时候,有一位黑衣保镖走了进来,恭敬的附在江风眠的耳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江风眠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试探性的看了江一城一眼,便随着保镖走了出去。
身着黑色套装裙的女人匆匆吩咐了蓝熏落乔装成的“小莉”几句之后,便也走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就只剩下蓝熏落和江一城两个人,气氛空寂的可怕。
蓝熏落正着手为叶思敏化着妆,却总感觉身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在紧盯着她,不用想都知道那是江一城。可她还是感觉有些不自在,以她对江一城的了解,他对身边的人和事从来都是一副淡薄的样子,很少有上心的时候,那现在这紧追的眼神?难不成是他看出了什么?
正思虑间,江一城已然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喜欢红色?”
蓝熏落描着眉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眉线画歪了一截,她赶紧拿棉签擦拭掉,然后不动声色的哑着声音回话:“我不知道,只是红色代表幸福,每一个在我手上化妆的死者,我都会给他们戴上一条红色的缎带,希望他们在天堂幸福无忧!”
“你信这世上有天堂之说?”江一城继续追问着。
“不信!”蓝熏落淡淡回道,然而两只手却是一边为叶思敏化着妆,一边仔细检查着她身体的异状。
她右手拿着化妆刷在叶思敏的脸上打着修容粉,而左手却轻托着她的后脑勺,手指在她的头皮上摸索着,可除了后脑上一条狭长的裂缝以及伤口凝成的血块,就一无所获。
接着,她又探手去叶思敏的头发里和耳轮旁摸索着,却什么线索都没有。
而后,她小心翼翼的掰开叶思敏的嘴巴,两指伸进去探查,还是什么都没有,就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瞳孔里却出现了一抹细碎的倒影。她心下一紧,赶紧用夹睫毛的镊子将叶思敏牙齿缝里的东西给夹了出来。
她背对着江一城,把镊子往自己眼前凑,睁大了双眼仔细瞧着,才发现这东西的原身是一张碎纸片,因为牙齿的研磨已经成了一小片的纸糊,再联想起上次她在夏家别墅后山树下捡到的小纸片,她的心中已然有了一点思绪。
这应该是一张完整的纸,只不过被思敏在焦急的情况下咬碎了,有一些散落在地上,有一些吞进了肚子里。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凶手会大费周章的将思敏的尸体掉在树上,人死后的2个小时内,胃还会照常运动,体内的胃液PH值大约在0.8~1.2左右,酸性成分为盐酸,可以溶解活泼金属,也能溶解骨头里面的碳酸钙。所以,凶手才会干脆把尸体掉在树上,借由雨水的催动性和喉管的蠕动性硬是把堵塞在尸体喉咙里的碎纸片给推了下去,那么接下来,关于溶解的事情,就可以交给胃了。
这张纸上的内容应该对凶手很重要,不然,思敏也不会急着要把它吞下去。对身体的构造这么了解?难道凶手精通生物学?也许是个生物学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
蓝熏落正忘我的推理着,却全然忘记身后还有一个人正在密切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连弯腰的样子都那么像?江一城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他快步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扯住蓝熏落的衣角,急切问道:“你是阿落?”
蓝熏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了,手中的桃红色眼影“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裂成无数的粉状颗粒四处散落,就像曾经的爱情,破碎后就再也无法复原……
清脆的声响唤回了江一城的理智,他猛的放开了手,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很快,蓝熏落也恢复了平静,她连忙蹲下身去,将地上的眼影盒给捡了起来,还细心的掏出纸巾将散落在地上的眼影颗粒给一一擦干净。
“我来吧!”回神过来的江一城也赶忙蹲下身来,准备自蓝熏落手中抢过纸巾帮她擦拭地面,可伸手却触碰到了那人柔软的手指,触感冰凉的像寒冬结成的冰霜。
被江一城的手触碰到的那一刻,蓝熏落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半拍,她快速的将手收了回来,仓惶站起身,将眼影盒放进化妆盒里。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江一城也跟着站起身来,紧盯着蓝熏落的眼睛问道,似要从那里看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哦,因为我是冷血动物,一年四季手都是冰的!”蓝熏落淡淡回道。
江一城的脑海顿时浮现出以往的画面,那年,他问她,“阿落,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冰啊!”
她笑着回他,“因为我是冷血动物啊,一年四季手都是冰的啦,阿城,你不会嫌弃我吧?”
……
连对话都是一样,她真的会是她吗?江一城忽然很想看看隐藏在口罩背后的那张脸是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面容,他怔怔的伸出手去,却被蓝熏落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江先生,叶小姐的遗容我已经化好了,您要是没有别的要求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转身便要匆匆离开。
“哎,等下!”江一城快步追上前,手指着急的想要扯住蓝熏落的衣角,不让她离开,可蓝熏落却一心想要逃离这人的身旁,她怕她再待下去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暴露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珠。或许不见面,才是对两人最好的处理方式。
蓝熏落走到门口时,顿时加快了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远离了江一城的视线。
因为她走路的速度太快,猎猎风声吹起,带起白色的衣角飞扬。
这时,一个银色的物体忽然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尘埃落定,发出“叮铃”的声响。
江一城快步走上前去,将蓝熏落掉的东西捡了起来,才发现是一枚戒指,他急忙喊道:“小姐,等等,你的戒指掉了。”
可放眼望去,前面已空无一人,只留下一整室的寂静……
江一城失落的垂下眼帘,把戒指捏在手心里掂量,却在转动戒指的时候,在上面发现了几个大写的英文字母——‘LYLL’。
全文应该是——‘Loveyoulikelife’,爱你如命,是他曾经亲自让人刻上去的……
原来,她真的回来了……
与此同时,靠在墙壁上的蓝熏落正手捂着胸口,细微的喘着气,像是随时会窒息一般。即使已经过了六年,她对于那人的眼神、声音,就算是身上熟悉的味道,都还是没有抵抗力。
就在她心怦怦直跳的时候,墙的旁边忽然响起了几道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让蓝熏落心慌意乱,他不会跟来了吧?
她不由的后退了几步,脚步踉跄,正好撞在一个门框上。接着,那门“咯吱”的响了一声,蓝熏落就顺势退了进去。
在脚步声越来越接近的时候,蓝熏落猛的将门关了,而隔在门外的江一城只是静静的看了几眼,便走了。
房间里十分昏暗,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在其中又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一个殡仪馆里怎么会有这种地方呢?
蓝熏落在疑惑间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一步步的朝房间里面走去,不知为何,明明是六月的天气,她却突然觉得很冷很冷,后背一阵阵的发寒。
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蓝熏落慢慢的朝着血腥味最重的地方走去,一不留神,她不小心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紧接着,一堆杂物就哗啦哗啦的掉了下来。她这才发现,这被杂物堆满的墙壁后竟然还有一个小隔间。
她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很大的池子,刚才房间里的福尔马林气味和血腥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蓝熏落慢慢的朝那池子走过去,却并未发现,她身后的门忽然被人轻轻的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