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芷彤正式开始在博远留学教育培训机构上班后,阮宸越觉得好像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他手头上的集团事务已经处理得七七八八,新项目的拓展和延伸自有专人负责,于是他的心思又重新落到了调查旭阳集团旧部的事上。
“越哥,你让我们去查的那个邱子松最近有点动作。他手上有一笔珠宝的货,但是一直压在泰国那边没拿回来。我让人在泰国那边打听了一下,感觉他是要借着珠宝的幌子,运点别的东西回来。”手下人汇报道。
阮宸越一边快速浏览着电子邮件里的邱子松的照片,一边冷冷一笑,“现在海关查得这么严,他要活动这批货,势必要动用不少关系,打通好几重人脉。”
“嗯,邱子松的人手最近的确跑了一些敏感的地方,不过进展并不是很顺利,因为他们带过去的东西好像都被拒收了。”
阮宸越抓起桌上的木珠在手掌之中把玩,“看来邱子松先生遇上了不小心的麻烦啊,可是他的货在港口停久了也会有后患的,估计此时在他看来已经是烫手的山芋了。”
“越哥,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你联络一下刘鸥,看看他有没有信心做这件事。这次行动很危险,其他人我信不过。邱子松能做这方面的生意,说明也是人精,要是被他看出破绽,下场可想而知。”
说这几句话时,阮宸越的语气中听不出波澜,可是电话那头的人却明白这其中沉甸甸的重量。
这就好比是古时战争,坐在背后的总领运筹帷幄,选兵挑将,就像在下一盘棋似的,心中波涛万千,面上却云淡风轻。
而真正要去直面危险的,是那些身处一线、冲锋陷阵的小兵。
阮宸越是惜才之人,他手下的人都是承受过他大恩的人,有些被他从病魔的利爪里抢回来,有些被羞辱贬低打压至尘埃又被他扶摇直上。这些棋子珍贵难得,不到关键时刻他是不会轻易点某一个人的名字,让他帮他做事的。
当“刘鸥”这个名字说出来时,熊老三就知道事情真的不简单,更何况阮宸越后边还额外多叮嘱了几句。
挂了这通电话,熊老三连家里已经做好了的午饭没心情吃,径直开车到了江城隔壁的云城,在一个小码头上找到了住在渔船上的刘鸥。
刘鸥是个跛子,如果不是因为身体残疾,以他1米83的身高和强健的体格,他大可以抛弃父辈留下来的这条破破烂烂的渔船,到陆地上找一份体面而又收入可观的工作。
熊老三还没有上船,就看到船上飘出的袅袅白气,推测刘鸥这时候也应该准备吃饭了。
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知道,太平盛世里的一碗热饭有多可贵。熊老三站在码头边上,默默了点了一支烟,打算等刘鸥吃完饭再去找他。
然而,眼尖的刘鸥已经透过船上的一扇小窗子看见了熊老三。
“熊哥!”刘鸥是40多岁的人了,而熊老三比阮宸越还要小一岁,今年刚满30,这会儿被刘鸥称之为哥,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刘鸥特意认真把手洗干净,又拿干净的毛巾擦了擦,然后快步走到甲板上。
“熊哥怎么来了。”刘鸥脸上挂着憨实的笑,被海风吹出的道道皱纹,掩饰了他早年间因为一场意外而留下的伤疤。
熊老三动作轻盈的跳上甲板,“你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聊。”
“熊哥还没吃吧,要是不嫌弃的话……嘿嘿,试试我这香煎小黄鱼的手艺。”熊老三指了指矮矮的小桌板上那一盘金黄色的炸鱼。
熊老三灭了烟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不太客气的就拿起刘鸥已经摆在桌子上的筷子,夹起一条小黄鱼送进自己嘴里。
他眼睛的余光瞥到船上某个角落里多了一个崭新的运动鞋盒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秒。
注意到这个细节的刘鸥腼腆一笑,“我儿子前两天寄回来的,说是穿起来特别舒服,特别适合老年人运动。我都跟他说,别破费了,我天天呆在船上,上哪运动啊,打打鱼就足够运动量了,哪用得着穿这种鞋子去跑步。”
“孩子的一片心意,你就好好穿呗。”熊老三收回目光,“越哥想让你去帮忙办一件事。”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都有些不忍心去看刘鸥的表情,可是刘鸥却爽朗一笑,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好啊,我还以为越哥都把我忘了呢,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这个报恩的机会。”
六年前,刘鸥被同乡推荐,受雇成为了一名越洋商船的船员。可是商船在经过国外某个海域的时候,被一群突然杀出来的海盗打劫了。
刘鸥和几个人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留了一条命,可是回到家里的码头,想要讨要工钱的时候,却被雇主的家人痛骂,辱骂他们是贱命,还用非常封建迷信的口吻说他们克死了老板,就不该有脸来要这个工钱。
刘鸥气不过,找了几个人,想把这家人给告上法庭,为的不过是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但万万没想到,那个雇主的小舅子是个混黑社会的,得知刘鸥他们几个有这种意思之后,就在某天晚上突然派人杀到刘家,当着刘鸥的面把他老婆给奸污了,刘鸥和他当时60多岁的老母亲也在那晚挨了打。
打人的黑社会走之前还放出话来,如果刘鸥经过这么一个教训以后还不知死活的要找他们家的麻烦,那下次他们会更加不客气。
刘鸥是血性男儿,他在海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万万没有想到会被自己的同乡这样欺负。
他更加没想到的是,在这一次被羞辱之后,他的老母亲竟然想不开的带着他的媳妇一起喝农药自杀了。
如果不是为了当时还在上初三的儿子,刘鸥一定会想尽一切同归于尽的方法跟当时商船雇主的小舅子拼掉了这条命。
可是他终究为了儿子这个弱点而忍辱负重地活了下来。
活着的每一天,只要一到深夜,他闭上双眼就想起妻子当时的哭喊和母亲的哀嚎。世人都说,女人的眼泪会让男人变得更加软弱,可是对于刘鸥而言,母亲和妻子的每一滴眼泪都加深了他骨子里仇恨的力量。
阮宸越和熊老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机缘巧合的从其他渔民口中听说了刘鸥的故事,当时的他们说他是一个没骨头的男人,因为但凡正常人,经历了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好像没事发生一样平淡的继续活着。
阮宸越却不这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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