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树枝的阴影被风吹得摇曳,迷离模糊。
苏君聿在商简挂掉通话后,意味不明得开口,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虞:“这么晚,医院里还向你替你留意余归晚的情况,你都二十四小时不用休息的?”
商简心中警铃大作,没有任何人看得出来他对余归晚的心思,因为他从来没有在人前表露过。
“她晚上情况有可能不稳定,这是医生的职责。”商简面不改色:“我在考虑要不要转行,你们夫妻两个都不让人休息了。”
“我心里从没承认过她是我的妻子,不要把我们混为一谈!”苏君聿放松下来,刚刚那一瞬间的心思宛如湖水荡起的涟漪,须臾便消失不见。
“你们?”商简心中却不置可否,没有任何人可以逼苏君聿做他不愿意的事情。
苏君聿一时无言,冷哼一声走向商宅的客房:“借住一晚。”
一般他不在公司以外的地方留宿,来商简家也不过寥寥几回,但苏君聿不想回家,打完一架浑身酸痛也没心思去公司。
见苏君聿回头要说些什么,商简连忙道:“客房里的东西全是新的,没有人用过。”
苏君聿洗完澡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余归晚的身影,烦躁得无法入眠。
一次又一次地浮现相同的场景,雨幕里的那个场景,余归晚面白如纸地晕在轮椅上,像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般可怜,柔软的身体僵如寒石。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帘,淡淡的,苏君聿起身收拾好自己,然后便一身疲惫地回到了苏家。
医院里一片雪白,消毒水的气味在通道里蔓延。观察室里的设备和用品一应俱全,可是她还是觉得到处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余归晚不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是几点,窗帘被拉上了,她也不能从天色判断,但是缝隙里没有亮光透进来。
她想要上厕所,按了按呼叫铃却半天没有人过来,她估摸着应该是凌晨三四点了,护士都睡熟了。
余归晚并没有表示出不满,她费劲地从病床上坐起来,轮椅在离床不远的位置,她努力伸手依旧够不到,反而因为重心不稳而滚到了床下。
摔得并不是很痛,只是非常冷,温热的肌肤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就像晕过去之前雨水凉凉砸在她身上一样,而她此时也孤立无援。
余归晚歇了一会儿,慢慢爬上轮椅,然后推动轮椅往卫生间的方向找过去,等她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却没有办法再爬上床了。
余归晚想起在沈家看到的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那双血淋淋的手腕牢牢刻在她的脑海里,男人哭天喊地的声音盘旋在耳边消散不去。
这便是苏君聿的报复吗?
没有人知道她在沈家有多害怕,却还假装镇定。
三年之期,她此时却有些质疑,她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但她在苏家没有选择了,她晕倒的时候想,要是醒过来是三年之后就好了。
她就能挣脱桎梏,飞往天空,离开苏家,离开苏君聿。
这才刚刚是一个开始,沈家人和苏君聿都不会放过自己。余归晚将被子披在身上,才不觉得冷。
护士过来换药的时候才发现她不在床上,帮助她在病床上躺下:“你腿脚不便,家里人没有守夜的吗?”
余归晚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事。”
护士不解,光是从她住这个病房就知道定是非富即贵的人家,怎么也不请个看护。
医院里的余归晚的情况很快便反应道了商简那里,他比平日上班时间早到一个小时。
余归晚刚换完药没多久,拿着平板查看昨日的美股起伏度,心情平静了很多。
她现在被苏君聿炒鱿鱼,无法再回到苏氏上班,但是等双腿恢复后,她还是回去工作。
在苏家是不用愁吃穿用度,但社会每一天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长此以往她会废掉,会被苏君聿彻底毁掉,那么她以前的万般努力都会成为笑谈。
现在努力不放弃,就是三年后走出苏家的资本。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余归晚放下平板,声音温婉:“请进。”
“商医生。”余归晚没有直呼商简的名字,小时候两人还比较熟悉,随着越来越年长,两人已经很久没有来往了。
听到余归晚疏离的称呼,商简心中苦涩一笑,面上不漏半点痕迹。“叫我商简吧,虽然近年来接触少了些,但也不用生疏得连名字都不喊吧。”
余归晚点了点头,她对自己的病情不是很了解:“商简,我怎么了?”
“急性肺炎。”商简据实相告:“但已经没事了,接下来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余归晚的明媚似秋水的眸子在他心底荡起一阵涟漪,哪怕是这样简单的交流,他竟然也觉得心满意足。
“谢谢你。”女声温婉如玉石相扣:“是谁是送我来医院的,有留下联系方式吗?”
余归晚想要好好感谢那个肯对她伸出援手的人,当时她在雨遮下贴着玻璃越来越绝望,世人冷漠如斯,没有人愿意多看她一眼。
“是君聿送你来的。”商简不清楚当时的情况。
听到苏君聿的名字,余归晚脸上的笑容瞬间跨了下来,她收回想要好好感谢那人的心思。
是他亲手推她去深渊的,难道还要感谢魔鬼吗?
商简见余归晚神色的转变,忍不住开口道:“其实你和君聿……”
她是自己的梦中人,苏君聿是自己的好友,商简希望两人能够澄清误会,无论哪一个,他都希望对方拥抱幸福。
“我和他很好。”
商简无言以对,他没有立场在她面前说那些话的,余归晚不愿在外人面前谈论和苏君聿的事情。
苏君聿好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对她嫌恶至极,在苏家她尽力忍让,但是医院里总没有了那个人的存在,她只想放松自己,远离苏君聿对自己的刻意报复,她只想清清静静的待几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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