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
我看着来人,眼眶不禁热了起来,似乎这是一种病,每当我心中难受的时候,看到林寒,就情不自禁的想要抱住痛哭一场。
林寒看到我,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过来拉着我,“怎么了?眼睛这么红??”
我是真的忍不住了,一把抱住林寒,就像是拽着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似得,拼了命的问他:”林寒,我哥到底怎么了?他到底是怎么了?你知道的,对不对?“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就跟疯子似得,但是我没办法,我真的忍不住了。
那种无力的感觉,就像是溺水的人,被水草缠住了脚腕,我渴望冲出水面。
“你,真的想知道?!!!”
林寒沉默片刻后,盯着我的眼睛,问的很认真。我哥病了,我理所应当的知道一些,所以我肯定的点了头。没错,我确定自己要知道这些东西,关于我哥病情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看到我的答案,林寒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你哥他,早年以来,应该是被人注射了毒品,但是用量不多,所以反应,没有一般瘾君子那么明显,所以他出现的一些症状,可能是因为,毒瘾。”
毒····
这个字对我来说,就跟天方夜谭似得。
早些年的时候,家里有点底子,我也认识不少的二世祖,他们有瘾君子,但是我哥,从来都是鄙夷那种人的,从来不跟他们接触,怎么会,染上毒?
“西方的一些药物很发达,可以抑制,所以,你别太紧张······”
“我嫂嫂在哪?”
我打断林寒的话,很多东西,我已经无法容忍了。隐隐的,我已经猜到了一些答案,但是,我想要确认。
“苏恒,去开车!!“
林寒甚至都没问我要做什么,只是让苏恒去开了车,然后就带着我去了精神病院。我嫂嫂在的那股地方。
那天林寒让人把嫂嫂送到精神病院,我并没有太留意,一心思的都在我哥身上。可现在,突然踏进精神病院,我竟然觉得有些震惊。
嫂嫂被人带进来的时候,一看到林寒,就往医护人员身后躲,然后一般瑟瑟发抖,一边低声呢喃什么。
“我们不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
“林寒,你们先出去吧,我跟她,单独聊聊。”
林寒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苏恒拽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跟嫂嫂两个人。
这是第一次,我见到嫂嫂,心中平平静静的。
“你还好吗?”
我盯着嫂嫂看了许久,她是一副比较和善的面容,算不上是那么好看,但是胜在让人舒服。这也无外乎为什么当年我哥会选了她了。
嫂嫂似乎是愣了片刻,然后朝着我身后又看了好几眼,确定我身后美人,这才看向我,“你在关心我?呵呵,真是可笑,你顾大小姐,什么时候会关心一下我们这种穷苦百姓了?”
对嫂嫂的挖苦,我恍若未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来找你,是有事想问你。”
我紧紧的盯着嫂嫂的反应,却发现,她的反应,甚至都能说出平淡了。难道嫂嫂不知道毒品的事?
可再一想,不对,这么久以来,哥哥药物的事,嫂嫂从来不让我插手,只问我要钱。我拼了命供应的东西,总不能,就是毒品吧?
嫂嫂冷冷的笑了起来,“问?问什么啊?顾大小姐?”
我们之间,莫名的有些电石火花擦了起来,我并不打算跟嫂嫂撕逼,这也没必要。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我深吸一口气,将视线死死的锁定嫂嫂,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细微的变化。
“我想知道,我哥的药,是什么?“
我相信最初的时候,我哥的药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里面的东西,就已经不一样了。
嫂嫂闻言,猛地抬起头,有些惊讶。
“你哥怎么了?”
她的惊慌,丝毫不亚于我。
这个世上,我爱我哥,始终不及我嫂嫂。因为我的爱,还分了一部分给林寒,可我嫂嫂,这一辈子,都在用生命爱我哥。爱到了扭曲,爱到了没了自我。
我笑了笑,如实相告:“我哥,不太好。所以嫂嫂,我想知道,我哥为什么,会变成闲杂这样?”
“为什么?”
嫂嫂的表情,开始狰狞起来。
秀气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了。
她突然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步步逼近我,指着我的鼻子尖,怒喝:“你还有脸问我你哥怎么了?你还有脸?顾水,要不是为了不让你爸把你卖了,你哥也不至于跑去夜场闹,被人抓住强行注射了那种东西!你倒好,跟你的小男朋友,甩手不理家中事,大大小小,都压在你哥的肩膀上,他有跟你说过一句么?他有抱怨过一句么?可你知道什么?你就直达,你的幸福,来得容易,你有想过,别人的幸福吗?”
别人的幸福?
我想起来了,我哥以前也是别人的好丈夫。我嫂嫂,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性子。
可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东西,都开始变了。变得我都觉得恐怖。
“顾大小姐,你那二十年的大小姐生活,过得爽快吧?你知道在前头给你挨枪子的都是你哥吗?你知道吗?!!哦,你不知道吧,你哥去夜场,就是为了去求那些人,别动你,别告诉你这些。顾水,你在自己高兴的路上,想过你的家人吗?”
我想过的。
可想过,有能怎样呢?
我过了二十年的无忧无虑顺风顺水的生活,从来就没仔细的去想,这背后,到底是什么在支持着我。
可今天,嫂嫂让我看明白了一切。
支撑我的,是我家见不得光的生意,还有我哥哥丢了尊严跟幸福换来的。
我看着嫂嫂,眼前一阵晕眩,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嫂嫂在我面前化作好多个,就跟喝醉了似得。
“顾水,你从来,就不想想别人,似乎这个世界给你,都是应该的,似乎所有人的悲哀,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的,是吗?你哥为了债跟别人纠缠的时候,你在大手大脚的挥霍。你哥在为了家里的生意四处奔走的时候,你跟你的小男朋友,在谈情说爱。顾水啊,你活的,可真好。包括现在,你哥都这个样子了,你身边,竟然还能有守着你的小男朋友。“
嫂嫂眼神嘲讽,就像是再看什么恶心的脏东西似得。可我知道,这个屋子,没有东西脏,毕竟是医院,都是消过毒的。可唯独我,千疮百孔,卑微不堪。
“那你呢?你在把药给我哥换成毒品的时候,想过没有,他的未来,要怎么办?“
我一直拒绝承认哥哥是个傻子,哪有傻子自己的名字不记得,却只记得自己妹妹的?
哪里有傻子,能揣着饺子,等我回家?
脑海中一直盘旋着我哥躺在病床上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嫂嫂的话,也随着那些画面而不停的重复着。
你可有想过别人的幸福?
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未来怎么办?
这个世界,不曾欠我什么。
我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委屈,很无奈。
这个世界,真的不欠我什么。它给了我一个哥哥,给了我一个我爱的人,还给过我那么好的生活,现在就算是要点回报,又算是什么呢?
我不应该这么幸福的,我不应该的。
可我明明,希望每个人都幸福啊。
难怪有人总说,期待越大,失望越大,我今天,怕是失望透顶了。
“二十一床病人,你该去做修复了!!”
门外的护士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说着就要去拉嫂嫂,嫂嫂眼中的恐惧一闪而过。
其实我对精神病院,只有一个看法,那就是一院子的精神病人。
即便你不是,你也会是。
“我不去修复,我不去,我这样,挺好,挺好。”
嫂嫂一边说一边摇头,还不住的往我身后躲。
那护士小姐朝着我笑了笑,然后恭敬的离开了。
我知道,很多的二世祖们,不想要自己的妻子了,就来精神病院待一阵,无论来的时候是真是假,来了之后,都会是的。
“护士姐姐,这位女士,我要带走,麻烦帮我收拾一下东西。”
我说完,就起身要出去透口气,刚没走两步,嫂嫂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你能做主吗?我,我不想呆在这!!不想,不想!!”
看着嫂嫂拼了命的往我身后躲的样子,我大概猜到了,这里的恐怖。
我扭头低声道:“不行呆在这里的话,就跟我说实话,我要知道,那个时候一切,我知道的事情。”
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就是想看看,还有多少事,是我不曾知晓的。
嫂嫂突然僵住了身子,看了我良久,低声道了句:“顾水,你会后悔知道这些的。“
后悔?
我还有什么可后悔的吗?
现在的状况,难道不是最糟糕的吗?
我已经没什么可后悔的了。
嫂嫂似乎是默认了,我就让小护士去办理手续。
临走前,还听到那护士无奈的呢喃着:“这住进来,还能出去的,倒是头一遭。”
这里是个什么地方,我大概已经明白了。
总有些人,在那些豪门中不用存在了,又不能消失的太不光彩,就送来这里。
我清楚,所以,我要带嫂嫂走。
她做错了事,可她,并不欠我什么。
这个惩罚,太大了,也不应该由我或者林寒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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