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个促狭的,明明知道大夫人可能会加以阻拦,便抬出了老夫人来压着,而且,她们两人身后的丫环手里还都捧着些药材,便是大夫人也不好拒绝的。
大夫人狠狠瞪了沫诗月一眼,接着看向沫诗缈道:“还真是友爱姊妹,最好别让我发现什么,否则决不轻饶你们!”
沫诗缈笑意不变,沫诗雪便是出了什么问题,也和自己没关系的,她又何须心虚?
更何况,这是老天要惩罚她,大夫人,你逆天行事,小心遭了报应呢。
没有从沫诗缈眼中看出任何的恐惧,大夫人愤愤然地扭开了脖子,还没进入屋里,就听到一阵碎瓷声音。
“还不去给我请大夫?”
歇斯底里的叫声让大夫人心中一慌,连忙要跑进去看自己的宝贝女儿,却是被门口的丫环拦住了。
“夫人不要呀,小姐她一身红斑,好像是染了疫症呀!”
诗雪苑的管事妈妈一句话让大夫人一下子坠到了地狱里似的,浑身都在颤抖,“你个混账婆子在说什么胡话,赵妈妈把她给我拉出去打死!”
管事妈妈顿时哭嚎起来,甚至拉着陈妈妈的手,“阿姐救我呀!大小姐得了疫症,和我们无关呀。”
诗雪苑的管事妈妈正是陈妈妈的堂妹,又被称为小陈妈妈,向来是诗雪苑一众丫环们的主心骨。
原本在里面伺候沫诗雪的小丫环听到小陈妈妈这话顿时都齐齐跑了出来,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敢去拦着沫诗雪。
大夫人见到这般情形更是气恼,一脚踹在了小陈妈妈的胸口,“你个刁仆,诗雪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这般侮她清白?陈妈妈,赵妈妈还不把她给我乱棍打死!”
这厢陈妈妈万般为难,赵妈妈一个人也无可奈何,却见里面忽然跑出一个人来,披头散发的衣衫也都凌乱,一双玉手只在自己身上挠过来挠过去的,看那模样恨不得把自己的一身皮都挠碎了似的。
“二姐姐小心!”眼看着那人竟是往沫诗缈这边冲了过来,沫诗月眼疾手快忙是把沫诗缈拉开,却不料来人却是抓住了自己的衣袖不肯松手。
沫诗缈片刻愣神之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这疯癫婆子似的人正是沫诗雪,沫诗缈看见她刚才竟是直直往自己这边冲过来的时候心中不由怀疑,沫诗雪到底是真的病了,还是借病装疯想要收拾自己?
片刻的迟疑,却不料沫诗月却是救了自己,反倒是把自己搭了进去。
被沫诗雪抓了个正着,沫诗月到底年幼了将近两岁,力气没有发了疯的沫诗月那么大,顿时挣脱不得,身后随着的丫环司棋连忙上前去抢救主子,却被大夫人厉声喝道:“大胆,敢对大小姐动手动脚的!”
司棋一听慌了神,却不料沫诗雪那长长的指甲就要往沫诗月眼睛那里戳去,沫诗月却是不知为何愣在了那里,竟是不闪不躲。
大夫人见状心中一紧,刚想要喊人,却见沫诗雪的手却是被一人紧紧抓住动弹不得分毫。
“五小姐不必担心,这不过是皮肤过敏了而已,不会传染的。”罗嬷嬷轻轻一抓,可是沫诗雪却是动弹不得。
原本四散躲开的丫环婆子都齐齐围了上来,想要将功赎罪,却是被大夫人一把推开了,“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请大夫?就说大小姐染了风寒。”
陈妈妈和赵妈妈一人一边牢牢桎梏着沫诗雪把她扶进了屋里,只是沫诗雪却还是疯癫模样甩胳膊踢腿,嘴里高声喊道:“母亲救我,母亲救我。”
大夫人原本想要对沫诗月说话似的,只是听到沫诗雪那凄厉的声音,终究是嘴唇上下噏动了下毫不犹豫的折身进去。
“把礼物放下,你们先行回去,我陪五小姐四处走走。”
司棋不明所以,想要跟着却是被春秋拦住了,“小姐不会害了五小姐的。”
司棋这才恍然,想起平日里五小姐待二小姐的确非同一般,便是称呼上,也只称呼二小姐为二姐姐,其余便是一母同胞的大小姐也不过是一声大姐而已,顿时放下心来,想起方才沫诗月差点被自己的亲姐姐毁了一双眼眸,司棋心有余悸。
“多谢罗嬷嬷搭救之恩,司棋来日便是刀山火海也要报嬷嬷大恩。”说着便是跪了下去。
罗嬷嬷扶起了她,“我家小姐和五小姐姐妹情深,老奴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何况,方才那疯婆子扑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向着小姐伸了一把手的,也是五小姐。
诗雪苑里两家丫环嬷嬷互相客气,太尉府后院,沫诗月愣愣的站在合抱的白树下沉默不语,两行清泪直往下流。
“二姐姐,我有时候甚至怀疑,我是不是她亲生的,否则为什么每次看到我,她总是那么无视我的存在。”
不知道多久,沫诗月轻声开口,“我以为她是嫌弃我不是男儿身,我以为生了六弟后,她总会正视我的,哪怕疼我有大姐的三分,我也心满意足了。可是,那三分疼爱,却不过是都落在了六弟身上。”
司棋英勇救主,可是却被大夫人呵责,生怕司棋弄伤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可是她却忘了,司棋要救的是自己的另一个亲生女儿!
沫诗雪险些戳破了沫诗月的眼睛,沫诗缈那一刻甚至明白沫诗月为何会一动不动,她这个刁钻古怪的幼妹是拿自己的一双眼睛做赌注,想要用这最损己的手段来赢得大夫人的关注。
可是沫诗雪的一声“母亲救我”让大夫人连片刻的犹豫也没有便是转身离去,也让沫诗月彻底明白。
自己这个女儿到底是有多么的“不重要”。
所以,沫诗缈才会拉着她出来散心,而沫诗月说出这憋在心底许久的陈年话甚至也在她预料之中。
“我嫡亲的哥哥姐姐,我嫡亲的弟弟都比我受宠,甚至家中一个庶女都比我受她待见,我到底错在了哪里,二姐姐,你说她若是不喜欢我,当初何必生我?”
看着哭成泪人似的沫诗月,沫诗缈将她揽入了怀里,低声道:“哭吧,哭吧,哭出来便好了。”
她又能怎么去劝沫诗月?说她到底是你亲娘亲,纵使不疼你却也不会像想方设法害我一般害了你。
这般实话,她不能说。可是违心的话,她又不愿意说,便只能如此了。
泪水打湿了她胸前的薄衫,沫诗月呜咽声声,到最后却是越来越浅,慢慢的沉睡了似的,沫诗缈站的脚有些酸了,却也没动弹丝毫。
“二小姐,奴婢把五小姐送回去吧。”
林妈妈忽然开口,吓了沫诗缈一跳,只是看她身后软轿准备齐全,想来是已经等了许久的,沫诗缈轻轻点头,却又听林妈妈道:“老夫人让二小姐去墨笙阁一趟。”
沫诗缈点了点头,心中了然。老夫人把沫诗月看得这般重,如今出了这种事情,自然是会找自己的。
墨笙阁。
老夫人正在看经书,手里的数珠一颗颗转动,发出闷闷的声音。
“月儿出生的时候难产,她生产了两天两夜才生下了月儿,原本一直以为是儿子,谁知道却是个女儿,她顿时心中便不高兴了,整个小月子里都一直发火。”
念珠声一声接着一声,伴随着老夫人低哑的声音,揭开了那陈年过往,“月儿的满月宴上她竟是险些把月儿丢在了地上,我看不下去便把月儿要了过来,一手看养到了现在。”
“不过是难产而已,母亲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老夫人背对着她,沫诗缈不由想起前世自己孕育的那个孩子,尽管御泽轩对自己没有半点爱意,可是那孩子却是无辜的。
“哼,只因为当时那接生婆子说了一句夫人怕是往后再难生育她便耿耿于怀,后来等生了闻谏后也曾问我要过去月儿说是自己教养,可是你可知道,她教养却也只是把月儿丢在那里自生自灭,甚至弄得月儿落水,险些一病呜呼!”
谈及最心爱的孙女儿,老夫人脸上满是气恼,“若不是看在这些年她管家还算勉强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容她到现在?”
沫诗缈心底冷笑,就算是大夫人掌家不力,您也会容忍她的,因为她背后是得了圣宠的白贤妃和安平侯府。纵使您再看不顺眼,却也不过是敲打敲打她而已,断不会让沫泽天休妻的。
只是面上却是劝慰道:“好在月儿知晓老夫人疼爱,如今也乖巧可人,回头老夫人给她相看个好人家,这辈子也便是安安稳稳的了。”
老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晦暗,只是最后却是放下了手中的念珠,转过身来对沫诗缈道:“这些年你不在家,月儿常常照顾你哥哥,便是看着这情分上,将来你也要帮她一把。”
沫诗缈闻言一惊!老夫人适才说的什么?沫诗月这些年来照顾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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