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拖着长长的尾音,苑苑知道姬璃渊此时的心情并不愉悦,连忙道:“是,溺水死了。不过那主顾丞相也认识,是陈府的大小姐。”
“是吗?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呢,本相好歹是食云国俸禄的,就为民做主拔了那些毒刺吧。”
“是!”
房内又恢复了平静,姬璃渊懒懒地卧在床头,神色缥缈,“小丫头,不知你还有什么本事呢?”
他话音刚落,一道声音忽然突兀地响起,“老衲还以为丞相不久于人世,看来是老衲想多了。”
忽如其来的人却并非在姬璃渊意料之中,言一法师为他断脉,只是脸色却慢慢有异,“这,你还真是命大。”
“本相也觉得,因祸得福功力更上一层,老和尚你如今可还是本相的对手?”
言一法师笑了一笑,“参禅悟道,丞相依旧非老衲敌手,又何须自取其辱?”
姬璃渊闻言大笑,指着言一法师道:“若是世人知道这闻名六国的得道高僧是这么个厚颜无耻的人,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丞相不是牙齿健在吗?”
言一法师合十礼道:“我与他多年未见,却不料今日竟是有幸再遇他,阿弥陀佛。”
姬璃渊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老和尚,你误会了,救我的不是他,另有其人。”
“怎么可能?”言一法师骤然色变!
言一法师神龙见首不见尾,此番回到灵隐寺的消息迅速传开,京城不少人都有心去聆听佛音,却只是听闻言一法师远游离去的消息。
“得道高僧不愧是得道高僧,大师云游四海,普渡众生呀!”
“只可惜尚未来得及聆听大师佛法高深,真是遗憾。”
“你有什么好遗憾的,没听说大皇子他们特意去灵隐寺拜访都没遇到言一法师吗?说来还是太尉府的小姐幸运,竟然能得了言一法师的青睐,由他老人家亲自点名抄写佛经……”
京城里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太尉府里大夫人白氏脸色却是愈发难看了起来。
“再去给大小姐书信,给我查清楚灵隐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妈妈将养了一段时间,胳膊手都好了,摩拳擦掌想要办好白氏交代的事情,连忙应了下来。
白氏坐在那里喝茶,家里老夫人和灵隐寺素有交情,只是却也不至于偏偏自家的小姐留在山上抄写经文。
难道是诗诗那事情办成了,老夫人为了隐瞒消息才把她们都扣在那里?
不对!白氏眯了眯眼睛,若真是这样的话,不至于几位皇子都听老夫人吩咐。可若非如此,那又是发生了什么?
手里的茶慢慢凉了下去,白氏正要开口之际,赵妈妈忽然开口,“夫人,奴婢听说南公子前些日子也去了灵隐寺,许是他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
白氏扫了她一眼,将茶杯递了过去,“那你去南府打听一下。”
赵妈妈应了下来,亲自去偏厅倒茶。大夫人却是看着她背影出神,良久又说道:“南府只有太史令父子两人,打听的时候小心些,别落了人口舌。”
南家虽是世代的太史令,南煜顷又是当世第一才子,可是配她家诗雪,却还是差了些。对此,大夫人自然谨慎了几分。
白氏派去的几拨人马在锦衣卫的阻拦下自然是无功而返,白氏为此越发担心爱女在山上受了委屈,偏生这消息半点传不出去,沫诗雪亦是苦恼。
灵隐寺里,沫诗雪也的确受了她从出生到现在十四年来最大的折磨,而折磨她的对象显而易见便是身份超然的丞相姬璃渊是也。
“丞相感念上苍有好生之德,许愿要抄写遍布锦衣卫儿郎,奈何丞相病体抱恙,实在是有心无力。得闻沫大小姐一手簪花小楷得尽了卫夫人真传,不知沫大小姐能否代劳?”
沫诗雪怎么敢拒绝,又怎么能拒绝!
“丞相又吩咐,诗雪岂敢不从?诗缈你们正好闲着无事,也陪我一起去抄写佛经。”
锦衣卫人数何等之多,虽是短小精悍字数极少,可是也奈不住蝗虫般数量的锦衣卫,何况这等磨人工夫的事情,沫诗雪自然不会放过沫诗缈的。
沫诗缈笑了,要她抄写经书也不是不可以,她本来字就写的一般,趁机也可以练习一下书法,可是就这么让沫诗雪得逞,未免也太便宜她了。
“诗缈姐姐你真让我好找,师父请你去品茶论经。”
沫诗缈尚未开口,邈空小跑着过来,一脸的着急模样。虽然外面传言言一法师已经外出远游,可是却是瞒不住灵隐寺中诸人的。那不过是一个假消息罢了。
沫诗雪脸色一变,她一个乡下来的弃女,竟然让言一法师派关门弟子来请,好大的面子!这一笔账,她沫诗雪记下了!
沫诗缈自是看到沫诗雪那一闪而逝的愠怒,安抚了邈空这才慢慢道:“既是如此,大姐、三妹、六妹,那我便先告辞了。”
因着老夫人身体不利落,沫诗月便在老夫人身边守着,并没有来佛堂里。
眼睁睁地看着沫诗缈离开,沫诗雪绞着手中的锦帕,良久才道:“麻烦准备纸张,我这便抄写。”
苑苑一身红衣,一如既往的嚣张模样,唇角带着讽刺的笑意道:“丞相还有吩咐,听说三小姐手艺了得,最是会熬参汤,我等熬得参汤丞相都看不在眼里,还要有劳三小姐伺候一番了。”
这话却是正和沫诗诗心意,熬参汤不过是个细致活,可是这抄写经文可是个耗时耗力耗费心神的活计,她巴不得摆脱这活计,何况她若是能近得了丞相的身,岂不是就能将那消息亲自告诉丞相?也不枉费当初她说的那番话了。
沫诗诗面上一喜,忽然看到一旁沫诗雪脸色微恼,顿时弄出个为难模样,“承蒙丞相瞧得起,只是诗诗想为丞相还愿分忧,不如诗诗先抄写些经文,而后再去为丞相熬制参汤?”沫诗诗清楚,自己固然要把握住丞相这棵大树,可是沫诗雪却也是不能得罪的,起码现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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