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护卫单膝跪地,声音已然沙哑,“回殿下的话,卑职们沿着崖底的水路湖泊一路向下寻找,最后在一百里处发现了这个。”
他双手奉上,却是一件染血的手帕,上面绣着一茎修竹,御泽煜连忙抓了过去,“那还不赶紧再去寻找!”
那护卫哪曾见过这般失态的御泽煜,闻言低下了头,声音也低了几分,“那里是一处百丈瀑布,再往下处便是岷江。”
岷江!
岷江三险,暗礁不断,水势湍急,就算是行船也是万分危险,何况是人!
御泽煜顿时脸色一白,一个踉跄,若非御泽明眼疾手快搀扶了一把,怕是就跌坐在地上了……
“那,大哥,现下我们把消息传回去吧?”
之于御泽明,沫诗缈的死无关紧要,只是姬璃渊却是个要紧的人物。
父皇如今对他宠爱有加,这两天来他们隐瞒消息,如今再要遮掩下去怕是怎么也瞒不住云帝了,何况还有那无孔不入的锦衣卫。
更有甚至是那岷江是通向大海的,若不加强人手去寻找,怕是云国的丞相便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到那时锦衣卫还不得闹翻了天?
御泽煜没有半点反应,似乎失去了魂魄似的。御泽明不由一叹,求助似的看向了卧床的御泽轩,“三哥,我……”
“眼下这情形我下山却也是不方便,大哥这模样,还要劳烦六弟你亲自去禀告父皇,一定要找到丞相的尸身!”
说完,御泽轩忽然咳了一声,一痕鲜血便挂在了他嘴角,御泽明原本想要拒绝却不得不点头答应。
事态紧急,御泽明安排了一应侍卫之后便折身离开,御泽煜依旧浑浑噩噩的模样,前来询问情况的林妈妈见状不由有些担心,看卧床的御泽轩那般模样,心中更是不由自主地惶恐了几分,待听闻姬璃渊和二小姐的“死讯”后更是浑身一颤,良久都站不直腰。
沫诗缈坠崖后,府里的四个小姐莫不是都守在佛堂里,齐齐念经祈祷,只是各人几分真心却又不好说,反正连沫诗诗都是一脸悲恸,宛如死了亲娘一般模样。
看到失魂落魄的林妈妈回来还险些被门槛绊倒,沫诗诗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旋即又低下了头去。
“大小姐,二小姐她……她去了!”
“不可能!”沫诗月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林妈妈道:“嬷嬷你骗人,二姐姐怎么会?”只是说着,她已然热泪盈眶,显然是相信了七分。
“二姐姐不会的,不会的……”
沫诗月浑身无力,被司棋抱在怀中,沫诗雪见状不由柔声宽慰道:“也许是讹传,二妹福大命大,有老夫人保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大姐,这消息要禀告老夫人吧?”
沫诗诗轻轻扯了扯沫诗雪的衣袖,眼角是不带掩饰的喜悦。
她可真没想到,自己原本只是打算毁了沫诗缈的名声,如今沫诗缈却是自己坠崖死了,还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沫诗雪瞧了她一眼,眼中满是责备与伤痛,看向林妈妈道:“老夫人向来疼爱二妹,如今五妹这般模样,还是由我去告诉老夫人吧?”
自从得闻沫诗缈坠崖的消息,老夫人便一直把自己关在小佛堂里面,平日里也只是林妈妈伺候着,就连沫诗月都不曾见老夫人一面。
林妈妈自忖老夫人的脾气,最后点头应道:“那就麻烦大小姐了。”
小佛堂里一片灯火,沫诗雪被那烛光刺了一下眼睛,只见老夫人坐在蒲团上,背对着她,小佛堂里只有念珠转动的声音。
“老夫人,刚才传来消息……”
沫诗雪声音哽咽,眼中一片湿润,倒映着满室的烛火一片灿烂,“二妹怕是凶多吉少了。”
念珠声骤然消失,沫诗雪慢慢上前,跪倒在老夫人身畔,向着端坐着的观音菩萨跪了下去,字字虔诚,“若我家二妹能平安归来,信女沫诗雪愿折寿十年以谢菩萨大恩。”
老夫人闻言瞧了她一眼,只见沫诗雪正缓缓磕头,玉洁的额头抵在了花岗岩的地面上。
“老夫人,孙女儿就说了大姐是最疼爱我们的,只是这十年阳寿,礼物未免太重了,诗缈怕是受不起。”
一道声音响起,沫诗雪猛地直起腰来,却不见这小佛堂内有其他人,一旁老夫人淡定自若犹若参禅,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你,是人是鬼?”为什么她会听到沫诗缈的声音,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和丞相那妖人一同坠崖身亡了?
清越的声音忽然响起,笑若银铃,“我自然是大姐用十年阳寿换来的人,怎么大姐不认识诗缈了吗?”
没有!沫诗雪四下打量,却依旧没有沫诗缈的身影,她看向林妈妈,却见林妈妈正诧异似的望着自己,老夫人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嗔怒,“什么是人是鬼,怎么在菩萨面前这般放肆?”
沫诗雪猛地抬起头去,却见那大慈大悲的菩萨一脸笑意,却十分诡异,就连面容都像是沫诗缈的模样了。
“鬼呀!”向来言行举止乃是京中仕女楷模的京城第一美沫诗雪慌不择路闯出了小佛堂,一路疯疯癫癫跑了出去没有听到佛堂内传来的一声轻叹。
“老夫人放心,丞相这般行动也只是为了引蛇出洞,否则怕是有碍太尉府声誉。”
跪坐在蒲团上的老夫人点了点头,万般无奈,“我佛保佑。”
沫诗雪疯疯癫癫离开了佛堂,贴身大丫环的抱琴连忙追上去伺候,沫诗诗一脸的诧异,看着缓缓退出来的林妈妈问道:“嬷嬷,大姐她怎么了?”
林妈妈一脸的惊魂未定,想起方才小佛堂内那鬼魅般的声音竟是不住的打颤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嘴里喃喃道:“二小姐,二小姐显灵了……”
显灵了?沫诗诗皱着眉,忽然间想通了什么似的,死人才会显灵吧?沫诗诗顿时一扫眉间疑惑,恨不得能大声喊道:“沫诗缈,她终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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