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沫诗雪的心不在焉,大夫人爱怜地握住了她的手,“诗雪你放心,就算是拼了母亲这条命,也定要给你谋一个诗雪前程的。”
沫诗雪唇角勾勒出一丝笑意,宽慰大夫人道:“母亲多虑了,女儿只是在想六弟还那么小,呆在祠堂里未免害怕,女儿有些忧心六弟罢了。”
提及幼子,大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忿恨,想起沫泽天方才的绝情,她心中更是恼怒,“我看谁敢动我的闻谏!”
一旁赵妈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沫诗雪,试探地问道:“夫人,不如奴婢去祠堂里照看着六少爷,如今相爷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忤逆他为好。”
大夫人恼怒地哼了一声,显然也知道赵妈妈的话在理,只是嘴上却还是倔犟,不肯松口。沫诗雪见状点头示意,“有劳赵妈妈了。”
大夫人显然在气头上,回到听云院之后整个人更是阴沉了几分似的,沫诗雪屏退了左右伺候的人,看着坐在那里生闷气的大夫人,声音中不由带了几分严厉,“母亲,云静辰已经死了十多年了!”
大夫人猛地抬起头,看着沫诗雪的目光带着错愕,还有几分恐惧。
“你怎么知道的?”她抑制不住地声音颤抖,这个名字已经在太尉府消失很久了,以致于再度听到让她还是忍不住的心乱,那三个字代表着自己曾经的一段过去。
被刻意忘掉,被刻意模糊了的过去。她看到沫诗缈时会想起,可是却没料到自己的女儿竟也是知晓这个人。
“我怎么知道的?我知道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沫诗缈!”沫诗雪坐了下来,一双发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大夫人,似是要传递自己的意志似的。
“何况,现在她现在要保护那傻子。”
“哥哥不要怕,大胆的下笔便是。”
“可是,可是我……”
沫闻谨怯怯地看着那纯白如雪的宣纸,紧张模样溢于言表。
沫诗缈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脸上是温和模样,眼底的笑意都绚烂出百花齐放的粲然,“来,哥哥慢慢的下笔。”
两只手慢慢地往下移动,挂在笔尖的墨滴再也承受不住似的“啪”的一声落在了宣纸上,沫闻谨顿时吓得松开了手,任由那毛笔落在了宣纸上。
沫诗缈没想到竟是这般,看着抱头蹲在那里的人慢慢上前,“哥哥……”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
看着瑟瑟发抖的沫闻谨,沫诗缈心头满是酸涩。沫闻谨之前住着的院子里只有一个哑巴仆人伺候,院中的房子莫不是透风漏雨的。而院子外面却是有两个看守之人,生怕沫闻谨没事乱跑似的。
“花儿,送大少爷回去休息。”看着被墨汁浸透了的宣纸,沫诗缈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花儿刚上前一步要搀扶他,沫闻谨猛地推开了她,逃离似的离开了这凉亭。生怕沫闻谨乱跑,花儿连忙追了上去。
春秋见此情景,眼中不由浮现一丝担忧,“小姐,大少爷他……”
沫诗缈拿起了那毛笔,看着被晕染了一大片的宣纸,慢慢下笔,“那件事调查的如何了?”
春秋闻言连忙收敛了神色,“周妈妈说,府里的确有一个长着痦子的,叫白胜,是前院白总管的侄子,在府里向来是领着马房的差事。”
“前院的人竟是跑到了后宅,这脚生的还真是够长。”沫诗缈冷声一笑,眼中是说不出的冷冽。
春秋见状并不言语,心里却是明了:二小姐真的生怒了。
太尉府后院乃是女眷所在。前院的家丁小厮是不得任意前往后院的,那白胜既不是沫泽天的贴身家丁,又不是诸位少爷的小厮陪读,不过是马房听差的,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后宅,而且还是已经被尘封了十多年的明月阁。
这要真是巧合的话,死人复生都不稀奇了!春秋心中一哂,一旁静候着二小姐的吩咐。
沫诗缈想了一阵,刚要开口,却听到一阵笑声,人未至而声先来,“二小姐,夫人派人送来了四季的衣裳还有首饰,漂亮极了,二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来的还真是时候!沫诗缈秀眉一拧,很快便舒缓开来。老夫人亲自吩咐让沫闻谨暂时住在诗缈院,而此时沫闻谏还在太尉府的祠堂里跪着,很显然大夫人这是看到老夫人这一股东风,开始转舵了。
不过沫诗缈可不觉得大夫人会真的对自己好,大夫人是笑面菩萨背地阎罗,向来心里只有自己的那一双子女,何尝会把自己这个身份尴尬的“女儿”放在心里?
而且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了她,大夫人只恨不得把自己杀了,甚至后悔不应该把自己接回府中吧?
如今这突然转变,活像是转了性子似的。想到这里,沫诗缈脸上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笑意,直达眉眼,“是吗?快带我去瞧瞧。”她脚下有些急,落在外人眼中不过是一个因为有了新衣裳而失了分寸的不得宠的小姐罢了。
双蝶连忙搀扶住沫诗缈,语气里都带着羡慕,“我听花蝶说,这衣裳料子原本是夫人给大小姐准备的,只是二小姐您回来的匆忙,夫人当时正好操持着老夫人的寿辰,一时没顾上二小姐您,刚过去了这股忙劲就直接把这料子留给了二小姐。”
说罢,双蝶似是打探一般看着沫诗缈。果然,沫诗缈脸上闪过一丝犹疑,似乎担忧一般道:“要不然,我把这衣裳送给大姐吧?”
双蝶闻言不由笑了起来,“二小姐真是开玩笑,且不说大小姐那里的衣裳比柜子都多多,二小姐您身量可是比大小姐不足的很,这衣裳到了大小姐那里也是不能穿的。”
沫诗缈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也是。”
她们两人走在前面,春秋明显地被落在了后面,只是双蝶的话却也是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耳中,而春秋眼中的担忧之色越发明显。
究竟是什么,让双蝶以为二小姐那么软弱可欺?
果然,沫诗缈还没进院子就听见花蝶那娇俏的声音,“大夫人可真是疼爱二小姐,这秋江府的古香缎,向来只用在大小姐和五小姐身上的。三小姐和六小姐,可是从来没有这待遇的。”
沫诗缈闻言心中一寒,果然这花蝶有问题。她沫诗缈乃是太尉府的嫡女,而在这丫头眼中竟是沦为沫诗诗等庶女一流,甚至不如!只是她脸上却是一丝羞涩,似乎受宠若惊一般。
花蝶眼尖地瞧见沫诗缈过来,连忙闭嘴,就好像刚才说那话的并不是她一般。
沫诗缈犹如得到了宝贝似的小孩子,不能置信地一遍遍翻看着那几件衣裳和首饰,惹得一旁花蝶翻了翻白眼,心底里暗啐了一口:没见识。亏得她当初还以为这二小姐是个有主意的,还特意打量了一番,竟是看走眼了。
一盏茶的工夫后,沫诗缈似乎有些累了,“花蝶,你资历最老,负责这些衣裳和首饰,春秋一旁协助。”几句话,却是把花蝶摆在了春秋前面。
双蝶见状欲要开口,只是看到花蝶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却是欲言又止。倒是春秋,脆生生地应了声是,便和花蝶一起把这衣裳首饰收拾了起来。
“二小姐,要摆晚饭了,奴婢要不要把大少爷找回来?”
沫诗缈看着外面的天色,又瞧了双蝶一眼,“让雪……不用,我自己去找便是了。”
她忽然改口,一旁伺候的双蝶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沉声应道:“是。”
“二小姐和大少爷感情真好。”指挥着春秋把衣裳首饰归拢到箱子和首饰盒里,花蝶施施然地坐了下来,眼底透着些不屑,表情却是劝慰道:“双蝶你也别生气,毕竟大少爷可是二小姐的心头宝,二小姐紧张了些也是人之常情。”
她这话里分明是说二小姐并不信任自己,双蝶闻言猛地站起身来,看向花蝶的目光带着尖锐,花蝶面不改色。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花蝶微微笑了,“我们是替主子办事的,自然是一切都听主子的。”
“主……主要是二小姐这样子太累了。”看到春秋走了过来,双蝶连忙改口,神色中也带着一丝担忧,“春秋,你说呢?”自从被提为一等丫环,那“姐姐”二字就消失不见了。
春秋对此不过苦涩一笑,听双蝶问及,“小姐怎么了?”她目光落在了花蝶身上,很快便挪开了。
花蝶抿了一口茶,状似无意道:“刚才我和双蝶妹妹说咱们二小姐,对大少爷的事总是这么事毕亲为的,也太累了些,毕竟,大少爷这儿……”花蝶指了指脑袋,有些遗憾似的叹气道:“是有些问题的。不瞒两位妹妹,姐姐是府里的老人,知道的比你们多了些。大少爷这些年过的这么苦,还不就是因为这儿的问题吗?老爷对他视若无睹,你又怎么能指望大夫人对一个痴傻的庶子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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