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泽轩彬彬有礼道,目光却是在沫诗缈身上停留了一下。
还真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沫诗缈心底冷笑了一声。
御泽轩一句话就告诉众人,他是奉贵妃之命前来向老夫人祝寿的,如今自己又心忧母妃病情,便先回去了。
活脱脱一个孝子形象。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她前世真是眼瞎了,竟然没瞧出来。
“丞相留步,诗缈有事相求。”
姬璃渊侧过身来,却见沫诗缈一双清亮的眸子盯着自己,十分坚毅的模样。
一旁,原本大步准备离开的御泽轩似乎也放慢了脚步。
“何事?”
冰凉凉的声音,似乎这庭院中的气温都因为丞相这话而降低了温度。
在场的女眷不由想起方才,沫诗雪的“自作主张”害得自己被丢了出去。
如今,这沫诗缈竟是也要走沫诗雪的老路?
沫诗缈上前一步,看着被锦衣卫五花大绑堵住嘴说不了话挣扎不得的月四,柔声道。
“老夫人寿宴本是喜事,还望丞相能够看在老人家的份上,饶过月公子一命。”
这丫头果然上道,比那中看不中用的倒是强了几分。
姬璃渊唇角一勾,“老夫人生辰,自然是见不得血腥的,那本相就勉为其难的把他带回东厂便是了。”
月四原本还迷迷瞪瞪的,直到被锦衣卫绑起来才晓得了事情的严重。
刚才沫诗缈和姬璃渊的话让他内心燃起一丝曙光,可是“东厂”两个字却犹如泼天雨水浇灭了那星星之火。
东厂,那是比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加起来都还要恐怖的地方!
据说竖着进去的人都是横着出来的。
那里汇聚了六国的酷刑,直让人生不如死,更是求死不能!
脑中,“东厂”两个字一直回荡,月四抖如筛糠彻底变了颜色。
自己栽培的苗子就这么毁了,沫泽天心有不甘。
而随着姬璃渊的离去,这寿宴却已经到了结尾。
毕竟不是整寿,一应贺寿的京城贵妇们相继离去,不少人都多看了沫诗缈一眼。
唯有师氏似乎急着去捉自己丈夫的奸似的,离开的最是匆匆忙。
看着最后一位客人离开,沫泽天沉声道:“你们,都跟我过来。”
只是目光胶着,却是紧紧盯在了沫诗缈身上。
沫泽天从来没有把自己这个女儿放在心里,或者说这大厅里的众人,好像也都从来不曾在意过自己的存在般!
之于她们,自己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扶不起来的烂泥,上不得台面的人。
后来,哪怕是自己高居后位,沫泽天看自己的目光也总是那般复杂和可惜。
当时自己读不懂那目光中的含义,现在却明白的很,沫泽天是在遗憾,遗憾头戴着凤冠的并不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沫诗雪,而是自己。
不过,她沫诗缈今生就是来讨债的!
他们当初所给她的一切,她都会加倍奉还的,直到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有自己母亲的死到,她必须要查明清楚!当初一直感激他们对哥哥的照顾!
却不曾想到若不是他们自己的哥哥应该是那翩翩公子!
血海深仇!必须加倍还回来!
偏厅里很是寂静,老夫人因为有些劳累先行回去休息了,沫泽天和大夫人坐在那里。
一个目光冰冷地打量着沫诗缈,一个一脸心疼地看着沫诗雪,沫泽天坐在主座上,似乎正在看书,头也不抬道。
“沫诗缈,你可知错?”
沫诗缈震惊的抬起头,眼中带有不解,“女儿愚钝,不明父亲所言何意,望父亲明说。”
手中的书卷没能翻过那一页,沫泽天抬起头来,看着那微微震惊的脸,从这张脸上他依稀看到那人的模样。
只是……
沫泽天眼皮一动,还未开口却听到自责的声音。
“老爷,终究是我的过错,是我疏于管教,以致于让诗缈惹出这么大的祸事,还望老爷明鉴。”
沫诗缈闻言望去,大夫人一脸的内疚,似乎恨不得自己替沫诗缈跪在这里似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她望着身为大夫人,心里冷笑着!
一句话不轻不重的说是自己的过错,可是她又怎么会有错呢?
主持太尉府后院的事,和京城的贵妇圈打好交道,教养沫泽天的子女,这样操劳的人简直是劳苦功高了,又怎么会有过错呢?
大夫人果真是好算计,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奠定了她的罪名!
真的是好极了!
沫诗缈低头静默不语,只是看在别人眼里便是“自知有错,认了罪”的模样。
沫诗诗见状可谓是欣喜若狂,若不是碍于沫泽天和大夫人在场早就笑出来了。
沫诗诗一直讨厌着这乡下来的丫头,若不是她出尽了风头,自己又怎会得不到老夫人的关注!
想起刚才沫诗缈拿话噎自己,沫诗诗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
“父亲明鉴,母亲主持府中事宜向来最是辛苦,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母亲严于律己。是二姐她自己初来乍到没规矩闯了祸,怎么能怨得了母亲呢?”
果然,沫诗缈头低的更低了,越发显得胆小怕事模样,双手紧握着!
沫诗诗不屑的讥笑一声,却感觉袖子一紧,却是沫诗小在扯着自己的衣袖,脸上带着不赞同的神色。
“胆小鬼。”
沫诗诗心底里骂道,眼神不屑的撇了沫诗小一眼,随后又望向了沫泽天!
沫泽天目光斜斜瞥了一眼沫诗诗,眼眸更是凌冽了几分,看着跪在地上的沫诗缈不由厉声道: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沫诗缈突然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不解与委屈,眼泪在留下的边缘,看的让人不禁的心疼了起来!
“父亲和三妹妹一直说缈缈闯祸惹了事,可是缈缈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让父亲跟三妹妹这样子说,还望父亲明示。”
“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要不是你撺掇丞相,月公子会被带到……”
“你给我闭嘴!”
沫泽天怒喝打断了沫诗诗的话,唬得她腿一软顿时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就知道会拿这件事发难,不敢挑衅丞相那个活阎罗,就拿自己开刀?
欺软怕硬!
沫诗缈心底里不屑,脸上却是装出一副不能置信的模样,“难道父亲也以为女儿是……”
眼中氤氲着水泽,沫诗缈倔强的仰着头。
“既然父亲已然给诗缈定罪,诗缈无话可说,还望父亲惩罚!”
“父亲,二妹她……”
没想到沫诗缈竟然会自动认错,沫诗雪不免有些诧异,想起之前沫诗缈躲过自己的陷害时,也是这般弱质可怜模样,她不由觉得沫诗缈定有后招。
“二妹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让二妹解释解释?”
“诗雪说的是,月儿还不去把你二姐扶起来?”
老夫人在沫诗月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进来,大夫人见状不由一愣,站起身来道。
“老夫人您劳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便是,这府中事情交由我来处理便是。”
沫诗月却是不管这些,娇声道:“二姐姐,祖母关心你舟车劳顿,牵挂的都睡不着呢。”
沫诗月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句话就成功让自己陷于沫诗雪和沫诗诗的“怒视”之中。
顺着沫诗月的手站了起来,沫诗缈羞涩一笑。
“劳老夫人挂怀,是诗缈的不是。”
说着,她转身看向沫泽天,“父亲,刚才三妹说我撺掇丞相,这个罪名女儿不敢当。”
“你……”
沫诗诗刚开口却遭到了来自沫泽天的冷视,顿时不甘心的闭上了嘴巴。
“诗缈不过是刚刚回府,从不曾见闻过丞相,又怎么会和他有所勾结?”
眼眸中闪亮着清润,沫诗缈伸手拔出了一物,待看清也不由一愣。
那丞相竟是当众给她插了一段柳枝?
岂不是把她标榜为可买卖的玩物?
难怪方才那师氏竟是嘲笑自己,原来如此。
眼底里闪过阴郁的色泽,沫诗缈垂下了眼睑,缓缓抬起头来道。
“女儿斗胆发言,只不过是不想老夫人寿辰之喜见了血腥,一则不吉利;再者,月公子若是因为此事而死,岂不是侮了大姐的名声?还望父亲明鉴。”
沫诗缈很是清楚,老夫人是来给自己撑腰来了。
但是却并不会因为这样而和沫泽天或者大夫人撕破脸皮,因为那样的话最终倒霉的只会是自己罢了。
所以,她所需要做的便是“解释”罢了,至于沫泽天和大夫人想到哪里去,那便是他们的事情了。
老夫人闻言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看向沫诗缈的目光也带着几许赞赏。
的确是个聪明人儿。
自己来这一趟固然有给她撑腰的意思,但是却也是有几分试探的意思在其中的。
要是这丫头知进退,自己便是帮上一帮也无妨,若是这丫头顽固任性,自己固然能护得了一时,可这太尉府后院人心难测,自己又能护得了她几次呢?
“二姐果然是兰质蕙心呢,老夫人,父亲,母亲,大姐,你们说呢?”
沫诗月笑靥盈盈,拉扯着老夫人的衣袖道:“祖母,二姐这般聪明伶俐惹人疼爱,月儿愚笨了些,你可不能喜新厌旧呀。”
老夫人知道这丫头是故意活跃气氛,却也是一半无奈一半笑意的点了点沫诗月的脑门,“就你是个小鬼机灵。”
“可不是个鬼机灵吗?”
大夫人也顺着道:“也是诗缈丫头嘴笨心巧,要是有月儿一半机灵劲儿,就不会有这误会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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