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一句话,大厅里的人都不由寻找那清香的来源,毕竟这秋菊怎么着也不会在春天绽放的。
老夫人却是看着沫诗缈,眼神中带着些询问色彩,“二丫头,这是你弄得?”
外人不明所以,毕竟适才沫诗缈都说了这礼物“拿不出手”,老夫人再这么一问,分明是有怀疑的嫌疑在其中。
一时间,这女眷大厅里顿时看向沫诗缈的目光缤纷复杂了起来。
沫诗诗更是丝毫不掩藏看热闹的心思,一旁沫诗小脸上略有些忧愁,似乎在为沫诗缈担忧。
沫诗缈却是宠辱不惊,“菊花有明目养神的效能,只是味道太过于浓郁未免呛人。可若是用花汁浸泡绣线,这香味便会浅淡了许多,却又不失菊花的效用,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大厅内众人闻言看向沫诗缈的目光顿时复杂了许多,有惊讶,有羡慕,有不屑,有嫉妒……
沫诗缈皆是视而不见,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好像真的是一个不过十四岁的女孩子罢了。
“哎哟,二小姐说得这般简单,要真是这样的话,京城的绣娘可不是都要累死了?”
这等奇巧的心思,若真的若沫诗缈说得这般简单,怕是京城的绣坊也要改头换面一番方可。
沫诗缈闻言却是敛眉低头,这其中复杂可是这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她从十一岁就开始筹谋,整整用了两年半时间才准备好了这礼物,其中辛苦,谁也不会知道的。
“二丫头有心了,来,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老夫人当年也是聪明人,一下子便明白了沫诗缈的心思。
何况这两年她上了年纪,耳目的确不如之前聪明,她又是厌倦了苦药的,看到沫诗缈这细腻的心思,心里到底生了几分袒护之意。
更何况,这丫头还是那个人的女儿……
沫诗缈自是不敢迟疑,只是身上那灼烧般的目光却是顿时多了几道。
“你才回来,祖母没什么好送你的,这镯子算是我的一片心意了。”
老夫人褪下手腕上的翡翠玉镯就往沫诗缈手上笼,沫诗缈顿时愣在了那里。
前世,她与老夫人交情不深,可是后来却也知道这翡翠玉镯的来历。
这翡翠玉镯看着不起眼,可却是当年孝文帝赏赐给老太爷的礼物,后来老太爷送与了老夫人。
老太爷死后,这翡翠玉镯老夫人更是从来不离手,今日却是大庭广众之下送给了自己。
沫诗缈顿时又感觉到一股炽热的目光,“老夫人,孙女儿承……”
“真是可喜可贺,恭喜老夫人又多了一个乖巧伶俐的孙女儿,看来本相这贺礼,真是拿不出手了。”
犹如泠泠琴声的最后一个音调,那余音缥缈引得众人莫不是想入非非,却又转眼间莫不是身体一冷,犹如坠入万丈冰窟。
老夫人脸上笑意凝滞,沫诗缈余光更是扫到一旁大夫人的僵硬。
她不由诧异,来人到底是谁,竟是让这喧闹的大厅顿时冷寂如坟场,除了沉重的呼吸声,竟是别无他物。
“大胆,丞相驾到,还不行礼!”
尖锐的声音犹如长长的指甲刮在大理石地面上,众人耳中莫不是痒得难受。
沫诗缈微一皱眉,怎么,云国什么时候竟是凭空出现了个丞相?
只是下一瞬间,老夫人却是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左手带着沫诗缈跪倒在地,沫诗缈还不明所以,耳边却是响着大厅里所有女眷的声音,“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目光所及,是一抹披风的下摆,金丝银线勾勒出的曼珠沙华妖娆绽放,犹如地狱烈火的粲然,和那主人的声音似乎是两个极端,偏偏又似是遥相呼应。
“放肆,大呼小叫叨扰老夫人的寿辰,岂不是给本相招嫌弃?还不掌嘴向老夫人赔罪?”
沫诗缈不由勾唇一笑,杀鸡给猴看这一招还真是什么人都屡试不爽。
大夫人和沫诗雪想威慑自己,如今丞相却是威慑这满厅的女眷。
丞相言罢,那响亮的耳光声已经响起,若是沫诗缈抬头望去,就会发现这自行掌嘴的太监脸上带着笑意,尽管双颊已经肿起。
“丞相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老身岂敢嫌弃?”
老夫人抓着沫诗缈的右手微微颤抖,即使就跪在老夫人身边,沫诗缈却也看不清她的脸色。
“那本相借花献佛,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伴随着这话,一只手出现在老夫人面前。
那双手修长却又纤细,几乎是指骨分明的,羊脂白玉色般的肌理下细微的血管都甚是清晰,而那细长却又锋利的指甲却让沫诗缈联想到鹰喙,甚至于利刃,能杀人于无形。
望着那手,沫诗缈微微失神,耳畔却响起了丞相那蛊惑的声音。
“怎么,二小姐这是为本相风采折服了吗?”
那曼珠沙华就弥漫在自己眼前,甚至于沫诗缈嗅到了浅淡的曼珠沙华的味道。
丞相的话似是极为漫不经心,可沫诗缈却总觉得自己似乎在被刁难。
沫诗缈裕想开口说话,却被沫诗雪抢先开了口:“丞相大人,诗缈妹妹她刚从乡下回来,不知礼节,还望丞相大人请见……”
沫诗雪说完抬起头来,看到那张脸却是不由惊讶,整个人顿时愣在了那里,怔怔的望着丞相。
她曾听父亲说过丞相是妖孽之人,只是为何这妖孽竟是这般妖孽,众然自己见过的美男有无数,却没有见过这,一时间,沫诗雪被怔在了那里,久久不能忘怀……
沫诗缈不由皱眉,沫诗雪这是随时随地都不会忘了羞辱自己,只是这丞相到底是什么人物,竟是让她这般失礼,连句话都说不全了。
“放肆,丞相大人还没让你张嘴,竟然敢擅自开了口?还不……”
丞相轻轻挥了挥手,身后那太监的声音戛然而止,退到了丞相的身后!
“看来本相的锦衣卫还有力所不逮之处,竟不知太尉府二千金是这一位,果真是国色天香。”
什么?锦衣卫?
沫诗缈有些惊讶,云国初建之际,皇帝为了除掉士族勋贵而设立锦衣卫监察百官,更是东厂。
只是后来高祖皇帝晚年废除锦衣卫,却不料今时今日锦衣卫竟是再度出现。
难怪这一厅的女眷竟是这般恐惧这丞相,毕竟高祖之时锦衣卫有夜儿止啼的名声可不是空穴来风的。
可是,她前世的时候并没有锦衣卫的。
到底她前世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这云国的丞相和锦衣卫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作为前太子妃的她来说应该都只晓这朝中所有官员的信息!
还是说这丞相难不成!
不!
不可能!
沫诗缈皱眉思索,余光却见丞相那细长犹如利刃的指甲竟是捏住了沫诗雪的下巴,沫诗雪倾城的脸上笑意却是牵强。
“回丞相的……话,臣女,女是……”
她每说一个字,下巴那里尖锐的疼痛就深了一分,甚至沫诗雪觉得丞相那细长的指甲已然嵌入她的皮肉。
这让她再也不敢说话,良久才觉得那利刃般的禁锢松开。
她想要说自己是太尉府长女,可是下巴上尖锐的疼痛似乎还在,犹豫了一下,沫诗雪到底没有再开口。
这一切都怪她沫诗缈,如不是她沫诗缈,自己也不会这般丢人!
“都起来吧,整日里被这人那人跪拜,想来是要折我寿的,今天本相只是给老夫人拜寿的。”
沫诗缈缓缓站起身来,这位丞相还真会折腾人,只是抬头望去,看到丞相时,她还是愣怔了一下。
沫诗雪承继了其母白氏的美貌,是当之无愧的京城第一美,可是在丞相面前却是徒有虚名的。
斜飞入鬓的剑眉尾处似是用银粉朱砂勾勒出曼珠沙华的瑰丽,衬托的那张脸更是妖冶了几许,可那一双纯黑的没有杂色的丹凤眼眸似乎是无底的黑洞。
与他的眼眸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羊脂白玉般的肤色,这更显得那单薄的犹如利剑削出的唇一片赤朱,仿佛是在鲜血中浸染了似的。
只是,沫诗缈却很快地垂下了眼眸,似乎为丞相的容颜所震慑一般。
“怎么?二小姐有了沫老夫人的宠幸,就不把本相看在眼里了吗?”
丞相慵懒的坐在了主位上,身子下面是一片猩红的大毛,那是刚才的两个身穿银白锦衣飞鱼服的锦衣卫铺上去的。
他的指甲轻轻挑着老夫人放在桌上的抹额,眼中带着些玩味的色彩。
随后只见丞相纤长的手指拿着那抹额,用手一直玩转着!
沫诗缈再度伏身子,动作极为优雅,“回丞相的话,诗缈万分不敢。”
丞相闻言唇角微微一勾,笑意却止步于眼角,“是吗?本相还以为我们的沫二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是有万分不敢的时候呢。”
一旁老夫人颤颤巍巍的站在那里,看着那莫名其妙似乎在针对沫诗缈的丞相,也是一头雾水。
这丫头刚从古都回来就被丞相针对!
整个大厅里的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静谧的能清楚的听到丞相翘着兰花指玩弄的声音。
“还是沫二小姐嘴上说万分不敢,但其实心中却是恨不得将本相碎尸万段,你说是不是,沫二小姐?”
目录
加书架
打赏
送月票
设置
详情页
1
张月票
2
张月票
3
张月票
4
张月票
10
张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