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梦瑶怔了怔:“为什么怀孕更要去?”
大婶儿说:“一看你我就知道,老月当初带你上山祈福的时候,肯定没有把这个祭祀的习俗解释给你听吧?”
月梦瑶稍稍回想片刻。
当年月兴华带她上山的时候,奶奶也在。那时候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更不要提现在人人都有的手机网络了,所以每年的腊八节,倒真的是春节前最热闹的日子了。
每每到了祭祀的时候,这就是这个点,他们全家都会去半山腰的地方看村里的村长安排祭祀典礼。
而且不论祭祀典礼正式开始之前,现场有多么嘈杂,到了村长敲响铜铃的时候,每个人都必须保持安静,如果有哭闹的孩子,也会由一个蒙着面的大人抱到山顶上去。
月梦瑶小时候很乖巧,每次月兴华让她噤声,她都会安安静静地不再说话,所以一直都没有经历过被抱走的感觉如何。
倒是有小伙伴跟她聊过,说是会被抱到一棵树的树洞里,然后被看管着,哭破了喉咙也只能等到祭祀结束才行。
但是月梦瑶记得自己也曾经问过月兴华,村子里祭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时间有些太久远,她也只能依稀记得,月兴华好像说过,是为了祈上天神让村子明年依旧风调雨顺,是个丰收年。
祭祀之后,月兴华会带着她去山顶找一种菌菇。
名字叫什么,月梦瑶已经忘记了,而这种菌菇长着什么样子,月梦瑶也忘记了。
实在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很多细节她也记不清了。
但是,既然是村里的祭祀,那么她去或者不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婶儿一见月梦瑶的样子就已经猜到了答案,所以才说:“这个祭祀,如果你不在家倒也算了,可是既然你在家,就是必须要去的,至少每家要去一个人做代表。”说完这句话,她解释说,“因为这个祭祀,不仅仅是为了祈求村子里五谷丰登,也是为了祈求家人吉祥如意的。尤其是你肚子里现在有了个孩子,去山上参加祭祀典礼,更是能保佑这孩子一生平安顺遂,是再好不过的兆头了!”
月梦瑶虽然还是觉得这都是封建迷信,但耐不住大婶儿一直劝说,最后同意了下来。
“好吧,我去就是了。”月梦瑶只好说,但她看了白御泽一眼,“不过也要等我们吃完饭吧,行吗?”
大婶儿见她同意已经笑开了,忙说:“行,行啊!那我回家去等你去了,好了之后我们就出门。”
月梦瑶点了点头。
等到大婶儿走了之后,月梦瑶才对白御泽说:“那一会我跟婶子去山上参加祭祀典礼,你就——”
“我当然跟你一起去。”白御泽打断她的话,“你一个人去,我肯定不会放心的。”他示意她去看外面的天色,“现在太阳已经落山,很快就要天黑了,你现在身子沉,自己一个人走夜路,我在家里反而担惊受怕。”
月梦瑶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白御泽已经把这件事敲锤落定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正好我也可以去见识一下民间的传统文化,增长一些见闻也没什么不好。”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月梦瑶也没别的好说的了,只好埋头吃饭。
…………
吃完饭后,月梦瑶又问了一遍白御泽:“你真的要去?”
白御泽无奈地确认道:“我真的要去,我一定要去,不管你再问多少遍,我都绝对是要去的。”说完他把取来的厚外套给月梦瑶披上,“山上肯定风凉,这件衣服虽然有点重,但是挡风,你不要取下来。”
月梦瑶看了看他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一件过膝的纯黑色呢子风衣,然后才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起走到了隔壁大婶儿的门口,还没等敲门,对方就开了门。
见到月梦瑶和白御泽的时候,大婶儿一愣,又笑道:“这不是巧了吗,我正要去看看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呢?赶巧了,那咱现在就去吧!”
她手里领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穿得厚厚的,不仅头上戴着棉帽,半张脸也埋在围巾里,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看到月梦瑶正在看她,还无辜地眨了眨。
月梦瑶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自己一眼。
说起来,她自己也被白御泽包裹得像头熊一样,还真的和眼前这个小姑娘卖相差不了多少。
不过走到了山脚下之后,月梦瑶就知道自己的装备没有白穿。
还没等他们往山上爬,这里就已经寒风阵阵着迎头呼啸了,因为穿得多,月梦瑶也没感觉到什么,只是在爬山的时候,时不时感觉到阻力和顺风的轻松,这么交换着,爬山的路程倒也一点也不累。
因为每年都要祭祀,这座山已经被村里出资修了山路,虽然不像公路那么平坦,倒也足够他们四个人并肩走了。
不过现在毕竟已经快要天黑了,为了安全着想,他们还是两两并排着走为好。
这个时候正是祭祀大典快要开始的时候,山路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手电筒的灯光几乎漫山遍野都是,说话声和笑声也在山间回响着,让这座山在这个夜晚,看上去像是个街市一样热闹。
大婶儿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街坊四邻都非常熟悉,时不时就能跟遇到的人打招呼,一路走上来,没多少时间是闲着的。
白御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对月梦瑶说:“你小时候每年都会到山上来吗?”
月梦瑶也对这个场景无比怀念,她都已经忘记上一次跟着月兴华到这里来是哪一年了,闻感慨道:“对,每一年都会来。不过那个时候,山上的人比这还多。”
“那个时候,手电筒比较少,大家都是提着灯笼上山,其实也不是为了照明,是为了让人知道这里站了个人,防止大家误撞。”月梦瑶说,“不过那时候虽然没有灯,但是每年这一天的月色都很亮,所以脚下也能看得清,从来都没有出过事。”
白御泽默默地听着她讲。
“每次上山,我爸爸都会让我走在最里面,然后奶奶走在我后面,我们一边聊着天,不一会儿就到了半山腰了。”
月梦瑶往上望了望,虽然这个地方还看不见布置典礼的方位,但是已经隐约能听见摇铃声了。
这时候大婶儿回头说:“快,别聊了,走快点,祭祀马上要开始了。”说着,她已经领着自家姑娘加快了脚步。
月梦瑶也跟着加快了一些。
这时候天色还没有彻底黑下来,加上有山上这么多的手电筒照着,脚下的路月梦瑶走得很稳当。
山并不太高,所以走了没多久,他们就已经到了半山腰,这时候祭祀典礼已经到了最后的准备工作,村民们也陆陆续续地赶到了。
又过一会儿,村长从蒲团上站起身,然后拿着左手拿小铜锤,右手拎着铜铃,四方各敲一下。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
月梦瑶并不喜欢凑在前面,而且现在太拥挤的人流会让她呼吸不畅,所以就找了一个相对来说空旷的地方站好。不过这里视野很开阔,而且祭祀典礼的高台放置的位置也很好,基本上站在哪里都能看得见。
这时村长转身面向着供桌,跪在了蒲团上。
祭祀开始了。
祭祀典礼在进行中的时候,场面是很肃穆的。
而基本上也没有人再把还在哭闹年龄的小朋友带上山来了,所以没有发生什么乱子。
半山腰的风不算很大,而且月梦瑶穿得很保暖,所以站在原地也不会觉得冷。
她虽然一开始并不太愿意来这里,可现在典礼一开始,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被月兴华牵着手站在这里时的样子。
…………
祭祀的过程不论看过多少遍,都还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不论是月梦瑶还是白御泽,都看得非常认真。
直到祭祀典礼结束,村长在地上三跪九叩,然后又取出了铜铃,四方各敲一下。
站在四棵古树旁的蒙面男人都撩起了下摆,朝着供桌方向跪了下来。他们先叩首,然后缓缓保持着跪姿直起了上半身,然后一齐开口唱起带着浓浓乡音味道的歌谣,也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习俗之一。
月梦瑶对白御泽说:“我要去磕头了,你等等我。”
白御泽果然看见供桌前的三个蒲团后排起了长队,大家都在等着跪拜祭祀的上天。
见月梦瑶也要过去排队,白御泽快走两步走到她的身边,然后说:“我陪你一起去。”
他之前说过想要来件事一下民间传统文化,而且跪拜上天也不是什么坏事,月梦瑶于是点了点头,跟他一起走了过去。
正好这时大婶儿已经磕了头出来,看见月梦瑶还特意走了过来。
她的脸上还是挂着热情的笑容,说:“我准备去山上转一转,你呢?”
月梦瑶摇了摇头:“我就不了。”
大婶儿也不再勉强,只是说:“要是真的能在山上找到翡翠冰菇,就一定能够心想事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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