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庭那只伸出的大手,改为按住高靳的肩膀,手指不着痕迹地收紧,盯着他的眼睛道:“因为,朋友不是那么轻易可以做的!”
感觉气氛有点奇怪,丁一栋摸着小胡子,赶紧走过来。
霍仲庭放开高靳,调头道:“丁校,不是要让食堂给加餐吗?我们再去其他地方转转,看看还需要些什么。”
“好,到处走走,我正好参观一下咱们美丽的明远校园。”丁一栋笑呵呵地停下脚步,对明媚鼓励道,“丫头,你一直是我很欣赏的学生。坚持就是胜利!加油!”
“谢谢丁校,我不会让大家失望。”明媚归队前,特意朝霍仲庭投去目光。霍仲庭已踩着沉稳的步子转身,冷漠的背影彰显出他对她刚才的不满。
明媚很快归队,一片军绿色的迷彩服里,她与学生们并肩站在一起。
霍仲庭一次都不曾回头,而明媚瞥见他逐渐远离,很快收回心思,投入了新的训练。
唐萧用他那独有的粗粝嗓音发出号令:“继续练习军姿!半个小时,谁敢乱动一下,中午跟班长一起留下来!”
如此天气下,一动不动笔挺站立半小时,是艰辛而难熬的。其他班级已转移到阴凉处,只有(4)班的队伍坚守在操场。唐萧说,这是对(4)班特别着重的锻炼。
许是为了争一口气,又或许没人敢不服从“魔鬼糖”的命令,生怕真的被留下来受罚,总之,45名学生满身满脸都淌着汗,却都咬牙强撑着,一个也没吭声。
这样的坚持,让明媚莫名地意外和高兴。
唐萧盯着手中的怀表,凌厉的目光扫过学生,最后定定注视着明媚。明媚被白花花的太阳照得眩晕,汗珠顺着下巴滴落,但是视线与唐萧相碰时,她不由自主扬起了嘴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唐萧终于吹响了嘴上的哨子,宣告“军姿训练结束,解散休息十分钟”,队伍里顿时一大半人瘫坐在地上,然后喘着气爬起来,跑去阴凉的地方。
明媚站得双腿有些发麻,长长地舒了口气。她胸口澎湃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觉得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可张开嘴,喉咙干哑得快要冒烟。
高靳不知从哪找来一瓶矿水泉,拧开瓶盖,递给她:“纪班长,跟你说实话,我们(4)班在别人眼里是大烂班,不爱学习又不服管教,但我可以骄傲地告诉你,(4)班其实是全校最团结的班!”
明媚接过水瓶喝了两口,毫不犹豫道:“我信!”
高靳眼中闪过亮光:“你真的信?”
“当然,今天上午的每一分钟里,我不但亲眼所见,还用心感受到了。”明媚又喝了好几口水,抹了抹嘴唇。笑意始终挂在她脸上,连眸子也因开心变得晶灿无比,“高靳,如果说(4)班是最团结的班级,那你一定当立首功,功不可没。”
得到如此高的评价,高靳得意地摸摸下巴,帅气的脸上多了几分孩子气:“呵呵,谢谢美女看得起。别忘记,今晚的晚餐啊!”
“晚餐不会少。但是你不要再‘美女’‘美女’的叫,难听。”
“竟然有人会觉得难听?好吧,纪班长!”
两人边说边笑地走向教学楼背后。那是大一片阴凉地,架空的一楼如同巨大的凉棚,学生们顾不得姿态,直接三三两两坐在地上。秦妍妍从口袋里掏出小镜子,忙着补擦防晒霜,一群女生围了过去,争先恐后抢着涂抹。
“女生就是臭美。”话虽如此,高靳却仔细地打量明媚,“班长,你的脸也晒红了,要不要我帮你把那什么霜拿过来?”
明媚抹了一把汗,笑道:“谢谢。虽然我也很臭美,但今天这太阳晒得特别值得,因为我亲身见证了一个非同一般的高三(4)班。”
高靳立刻挥挥手,道:“兄弟姐妹们听见没?纪班长夸我们(4)班非同一般呢!呵呵,我们都为自己鼓鼓掌!”
他带头鼓起掌起,很快一片掌声响起。
掌声里,高靳挑高俊挺的眉毛道:“知道吗?从来没有哪位老师像你这样,你也让我看到一位非同一般的老师。”
“我现在是你的班长。”明媚笑着回答。此时,她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跑去告诉霍仲庭:你看,我根本不需要你救我于水火。(4)班的学生多可爱,如果这就是最教人头疼的问题班,那么,整个明远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
事实证明,明媚乐观得过早了。
下半场训练,天色悄然转阴,但空气更加闷热了,整个操场一丝风都没有。学生们对每个指令的高度配合,连唐萧都暗暗吃惊。只是,转体训练毕竟不如站军姿那么简单,它要求全体队员整齐划一,不能有任何差错。
唐萧讲解了转体要求后,铁着脸宣布规矩:“你们是一个集体,其中有一人犯错,就是集体犯错,班长首先要负起责任!转体训练,每错一次,你们的班长也就是纪明媚,将被罚绕操场跑一圈!”
明媚心脏怦怦地跳着,下意识握紧了手指。
所谓军令如山,此言一出,高靳担心地看向明媚。果然,没过多久,她便被罚了四圈。她不断给自己打气,跑步而已,自己的运动细胞不算太差,应该能坚持到底。
短短几分钟里,第五次有人出错,高靳忍不住出列,朝队伍吼了一声:“大家都认真点,好意思让别人替你们受罚么?”这一声吼,付出的代价是罚跑三圈,跑完回来看到同学都认真了许多,他倒是心甘情愿,冲着明媚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可是没想到,就在上午训练结束的最后十分钟里,女生突然集中地状况频发。
先是秦妍妍明显转错方向,向左转,非转成了向右。全体齐步向前走时,又有两名女声慢半拍,导致前后脚步不协调……
操场上不断响起唐萧近乎残酷的声音:“加一圈!”
“再加一圈!”
“再加一圈!”
……
“纪明媚,现在一共还有十八圈,没跑完不许休息!”当纤细的身影跑经身边时,唐萧面无表情地下达命令。
“是!”明媚一边跑,一边大声回应。她闭了闭冒着金星的眼眸,努力提起疲惫而沉重的脚步。十八圈,又不是冲刺比赛,慢慢跑,应该可以完成的……她对自己说。
高靳咬咬牙,站到唐萧面前:“教官,我愿意代纪班长接受处罚!”
闻言,秦妍妍变了脸色,一脸气恼。
唐萧盯着他,厉声否决:“班长只有一个!你可以陪她,但不能够代替她!”
高靳冲口而出:“教官!你也是男人,怎么忍心针对性的惩罚一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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