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抱臂盯着高靳,冷声开口道:“高三(4)班高靳,热爱篮球,学业成绩不算坏,数学最好的成绩拿过年级前十,却自诩为‘超级学渣’,不以为耻,反引以为豪。高二之后经常纠集各种厌学患者一起,专以对抗学校和老师为傲。我说的对不对?”
高靳一脸桀骜地迎视着他:“霍先生这么了解我?”
“我倒是希望有机会了解你更多。还有你们——”霍仲庭不慌不忙地环顾一圈,“因为,你们都是明远的学生,多点了解是应该的。现在说来听听,你们反对军训的原因是什么?”
高靳直截了当地回答:“高一已经参加过,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
霍仲庭道:“可今天看来,除了校规,你们连基本的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准则都不懂,我觉得再次军训非常有必要。”
“你觉得有必要,就自己训练去。反正,我绝对不会参加!”高靳转身便走,学生们只是迟疑了一瞬,立刻大胆地跟上他。
明媚看看霍仲庭,他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但隐隐跳动的眼角显示出忍耐度已到极限。她顾不得许多,冲着高靳一行人大声道:“你们是在害怕吗?因为这次负责训练的是唐队长,也就是你们口中最可怕的‘魔鬼糖’,所以你们不敢面对,是不是?”
高靳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
整个走廊安静下来,所有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等待高靳的反应。包括霍仲庭在内,一言未发,只是那双深邃的黑眸更加暗沉了。
楼下不远处,隐约听见教官们铿锵有力的号令声,唐萧正配合着丁一栋在操场主持大局。“全体正立——”,又一道无比威严的号令传出,震得人不自觉站直了身子。
明媚带着异样的坚定,朝高靳走近,继续大声道:“这次,我也会参加军训,全程参与学校三个年级所有的训练!因为我有勇气,敢于挑战,你们呢?敢吗?”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只落在高靳脸上。
因为,如果高靳被激成功,那么会有不少同学跟着妥协,问题相当于解决了大半。
然而许久都等不到回答,霍仲庭轻抬手腕,朝身后的吴克平打了个手势。
吴克平立刻站了出来,清清嗓子,严肃地宣布道:“根据最新讨论方案,学校尊重高三学生对学习的高度热忱,尊重学生以学业为先的态度,允许你们自主选择不参加军训。但是——不参加训练者,这一周内必须按要求完成老师布置的学习任务,下个星期统一进行测考,如果成绩不能达标,寄宿生将不能享受学校的食堂供餐服务,走读生停止校车接送服务……”
宣布未完,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明媚也听得目瞪口呆,不用想,这一定是霍仲庭出的招,怪不得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淡定样。不过话说回来,学生要么选择军训,要么选择学习,且是必须达标的有效学习,否则将面临洗澡没水,回家没车的困境……
高靳皱眉:“意思是我们没得选?”
霍仲庭缓缓地勾起唇角,道:“不,你可以选择接受女生都敢面对的挑战,也可以选择学渣到学霸的晋升之路,还有第三种,带着你身后这帮胆小无主见的同学,一起好好地体验生活。”
高靳脸上有着被动者的难堪,悄然握起了拳头。
有那么一瞬,明媚生怕他控制不住攻击霍仲庭,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臂。她动作轻柔,声音更是轻柔:“高靳同学,军训而已,你愿不愿意跟我比一比?”
以晴道:“高靳,你不敢接受挑战,就是让人瞧不起的懦夫!”
高靳拳头紧了紧,但很快恢复了玩世不恭的劲儿,满不在乎道:“不错,军训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参加就参加!”
**
高靳决定参加军训,或许是受明媚所激,而那些原本坚持绝不妥协的学生,大部分是被霍仲庭的招数逼得无奈。毕竟他们不笨,多少清楚一点,这位年轻的新校董是个难以应付的家伙,言出必行,手段狠厉果决,如果继续做无谓的抗争,谁知道下一步会不会连水电都给断了呢?
至少目前,他们只能低头服从。
学生很快散去,各回各班领取军训服。
明媚舒了口气。
霍仲庭脸上早已恢复了冷漠,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她此刻心情还算不错,利落地戴好帽子,道:“大麻烦终于解决了。你放心,只要这些学生愿意加入训练,后面的事情都有唐队长呢!”
谁知,霍仲庭只是薄唇一抿,冷声道:“立刻跟我回办公室!”
明媚望着他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确定他生气了,一定是为昨天被拒绝了《情侣合约》而生气。其实他生气,不愿意跟她多说,她正好乐得自在。可这会口气难听地叫她回办公室,唉,想必又要找麻烦了……
明媚提起脚步,走向通往校董室的楼梯。经过某间教室门口时,红发女生站在那里,不甘地瞪着她,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
明媚假装没听见,冲她笑了笑:“加油!”
以晴正走在旁边,无法装聋作哑,快步跟上明媚,气呼呼道:“那个红头发的叫秦妍妍,跟高靳都在4班。她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从小跟着奶奶长大,性格很嚣张无礼。我看她对你很不服,以后碰到她,你留心点。”
明媚低头看看自己的领口,最上头的一颗扣子被扯得快要脱落,正是那秦妍妍的杰作。她笑着叹了口气:“以晴,今天才知道,你这么关心姐姐。”
“谁关心你了?我是为了明远着想,这可是爸爸一手创办的学校!”说完,以晴快速走下楼梯,将她甩在身后。
明媚轻轻抓着扶手,鼻头一酸,眼眶湿润了。她一直以为以晴任性不懂事,可今天突然发现,以晴明明成绩优异,有资格去念市内最好的名校,却非得留在这里的原因。原来,妹妹和自己一样……热爱着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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