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叹了口气:“让我说什么?当时的情况,你明明很清楚。如果我不答应霍董,结果可能是全体老师都要被迫接受训练。那样的话,你会满意还是所有老师会满意?”
“不要以为这样做,自己就成了英雄。”霍仲庭根本没打算顺父亲的意,没想到她那么快点头,自动成为对方的棋子。
明媚皱皱眉:“我从没想过当什么英雄,我只做自己觉得正确事。”无视他凌厉的目光,她将视线回到电脑,准备把大合照收藏起来。
霍仲庭不满地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扭过来面对自己:“我实话告诉你,我父亲一心早日拆除明远,这次有意打乱我们的学生军训计划,真正的目的是针对我、打压我,而你是我的人!”
“正因为我是你的人,才会为你着想。”明媚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有多别扭。她拉开他的手,清清嗓子道:“我的意思是……我答应霍董,一方面真心希望军训效果事半功倍,另一方面,不希望你们父子再斗来斗去,矛盾更加尖锐。”
“斗来斗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霍仲庭审视着她,不错过任何一丝表情。
明媚掩饰地笑笑:“我只知道你们当众发生矛盾,对谁都不好。”
霍仲庭缓缓站直了身,眼角扫过屏幕上那张放大的男人头像,冷声道:“纪明媚,不管你跟这家伙什么关系,既然选择要做,就不要给学校丢脸,受苦受累别妄想得到我半分同情!”
明媚坚定道:“我不会的。”
“还有,校董室的工作,一样都不能少。”
“我知道。”她瞥了一眼他手背上的伤痕,唐老鸭不在了,前晚酒店楼道里短暂的融洽气氛也不再了。他还是原本的霍仲庭,带着伤口的他,对谁都心如顽石吧。
霍仲庭胸膛起伏了两下,再度瞪了电脑屏幕一眼,丢下命令:“知道还不马上干活?明天开始军训,关于操场和校舍的改建方案,我希望今天看到最终结果。”
于是,接下来整个上午,明媚跟总务主任顶着炎炎烈日,跑了两趟操场和校舍,回来后再各种电话沟通和埋头整理方案中度过。
**
不知不觉,到了吃饭时间,明媚揉了揉发酸的脖子,道:“霍先生,你愿不愿意一起去吃饭?”
霍仲庭抬起头来:“学校食堂?”
明媚道:“对,不是还要计划改善学生的伙食吗?我觉得您应该亲自去体验一下。”
霍仲庭正在犹豫,一个意外的客人出现了。
安艺美穿着一套浅色连衣裙,顾盼生姿地站在校董室门前。她特意敲了敲门,明媚抬头看去,只见她手里还拎着一个精美的袋子。
霍仲庭那边已起身,惊讶道:“小美,你怎么来了?”
安艺美笑盈盈地走到他近前,从袋子里取出三四个韩式食盒,摆在桌上,“当然是来看你。我知道你忙起来是个工作狂,经常废寝忘食,所以特意给你做了好吃的。”
她转头,没忘记对明媚道:“纪小姐,你一定也饿了吧?要不要一起吃?”
明媚自然听出其中的客套,笑着回应:“谢谢安小姐,你跟霍先生慢慢享用。我刚好还有事,约了同事午餐时间聊。”她迅速收拾桌面,朝霍仲庭道:“霍先生,我去食堂了。”
霍仲庭注视她的背影,始终一脸的严肃。
明媚离开办公室,安艺美也收起了笑,关心地看着他:“怎么了?脸色绷得这么紧,学校的工作这么复杂吗?”
“还好。”霍仲庭从桌后走出来,请她到会客的沙发前坐下,亲手泡了一杯茶。
安艺美捧着茶杯,喝了一口,道:“你是因为伯父的事吧。昨天的新闻闹得满城风雨,连伯母都不得不亲自出来辟谣。同为女人,有时候我真的不理解伯母,她如果不爱伯父,为什么……”
“不说这个了。”霍仲庭眼中闪过黯淡,父母之间并没有爱情,他早知道。但亲耳听安艺美提起来,感觉那根扎在心底许久的刺,突然被扯了一下,极不舒服。
安艺美歉然道:“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个。不过,伯母早上给我打电话了。”
霍仲庭疑惑地看向她:“说了什么?”
“她让我劝你,不要执意跟伯父作对,你赢不了的。而且,为了明远这么一所濒临倒闭的学校,不值得。”
霍仲庭眉心拧了一下,冷冷地扬起唇:“在他们眼中,什么最值得?家庭?子女还是富可敌国的事业?”
安艺美站起来,手指轻轻抚摸他眉心的那道折痕,道:“仲庭,别这样。或许这么多年,伯母不够关心你,但她今天有句话说得对,如果你真想保住明远,就别跟伯父作对。无谓的斗争只会让明远加速毁灭,还有你……难道不想继承霍氏集团了吗?”
霍仲庭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怎么,她觉得我爸最后舍得把集团捐去做慈善,还是我爸在外面有私生子,对我不满意,就把家业都送给私生子?”
“伯母不是那个意思。”安艺美望着他,叹了口气,“你跟伯父的脾气真的很像,就为了区区一个明远,非要搞得天崩地裂,为何不互相退让一步呢?”
“不可能。”霍仲庭结束话题,拉开她的手,道:“吃饭吧。”
“好吧,吃饭。我还专门给你炖了海参汤。”安艺美将食盒拿到茶几上,又从袋子里取出一个小保温杯,打开,浓汤的香气弥漫开来。
霍仲庭拿起汤匙,尝了一口,脸色多了抹柔和:“什么时候开始,你的手艺这么好了。”
安艺美露出开心的笑:“做医生的天生一双巧手,学什么都快,你不知道吗?”
霍仲庭看向她洁白的手指,放下汤匙,道:“这样一双救死扶伤的巧手,不该浪费在油盐茶米上。以后不要再为我下厨了,想吃饭,我们可以一起去餐厅。”
“不,我喜欢。”喜欢为你做饭,喜欢跟你一起吃饭。安艺美笑容更加甜蜜,她还有一句话留在了心里,杜云娟电话里还说:如果她能想办法让仲庭放弃明远,回到集团总部工作,那么,她也会想办法让霍家的儿媳妇非“安艺美”莫属。
“而且,你最喜欢的不是家常菜吗?”安艺美体贴地将小炒孜然排骨,水煮牛肉片送到他面前。
霍仲庭眼眸亮了亮,没错,他喜欢家常菜,可惜记忆里母亲却极少做。
“仲庭,以后我经常为你做,好不好?”她试探着问。
“偶尔一次就好,经常——没有必要。”
他总是这样,对她的要求总是“偶尔”。明明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却始终不给她更近一步的机会。不过安艺美早已习惯,笑道:“好吧,就当你在体恤我的辛苦好了。不过,另一件事你一定不能拒绝我。”
霍仲庭停下筷子,“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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