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庭笑道:“父亲的周末夜生活丰富精彩,为了能亲眼见识见识,就算是难于登天的地方,我也上得来。父亲对儿子的能力,应该不至于怀疑吧?”
霍文山压着嗓子道:“立刻给我出去!”
霍仲庭不以为意。他在房间中央站定,环顾一圈,将目光落在床头那束娇艳欲滴的玫瑰上,啧道:“父亲向来富有情调,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您约会对象只有我那位美丽高贵的母亲呢!”
霍文山紧抿的嘴角微微下垂,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在我生气之前,你最好离开!”
“呵呵,爸,我要是怕您生气,今晚就不过来了。”霍仲庭改了称呼,走到床头拿起花束闻了闻,“真香。您老人家眼光一流,挑什么都是最好的,可惜呀——”
霍文山更为阴沉地盯着他。
霍仲庭忽然用力拔出一朵玫瑰,笑了笑:“不过,这朵似乎不够鲜艳,还有这朵——”手指一拧,花瓣凋零。不消片刻,十来朵玫瑰惨遭摧残。
他将整束花扔在地上,有意无意地踩过去,摊开手道:“爸,我得收回刚才的话。您年纪大了,眼光似乎变差了。这么大束花,竟然没有一朵真正好看的。拿来送给娇艳迷人的朱婷小姐,一点都不配。朱婷小姐,你说是不是?”
朱婷拢了拢浴袍,走到霍文山身边,无所顾忌地亲了他一口:“山哥,今晚我先回去了。你们有话慢慢聊。”她很快换好衣服离开。
谁也没留意,朱婷离开时,只是随手一拉,房门并没有关合。
明媚放轻脚步,悄悄靠近门口,小心翼翼将虚掩的门缝推开些。她发誓,自己真的只是纯属好奇。谁让霍仲庭的言行太多疑点:忽然请吃超级大餐,刻不容缓执意即刻拉她过来,还有电梯里那突如其来的热吻……所以,她抵挡住美食的强烈诱惑,大着胆子跟来一探究竟。
瞧她看到了什么?
朱婷——最近刚上过一档真人秀综艺节目,小有名气,被观众赞为“童颜女神”,她跟霍仲庭在这房间里做什么?难道两人有暧昧关系,特意约了在此密会?
很快,明媚发现自己猜错了!透过门缝,只见霍仲庭走到沙发前走下,从口袋摸出一盒香烟,不慌不忙地点燃。另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很耳熟。
明媚反应过来,是霍文山!
她挨近门缝仔细看过去,原来霍文山也在房内,而且身上只着白色的浴衣,很显然,他才是这间套房真正的贵宾。她小心地屏住呼吸,震惊不已。因为,随着霍文山脚步移动,正好让人清楚地看到了他的正面——若非亲眼所见,她绝对想不到霍文山沉下脸的时候,也会如此骇人,眼睛甚至透着隐隐的杀气。他正在质问霍仲庭:“你竟然抽烟?”
霍仲庭眯起眼眸吸了一口,轻描淡写道:“呵呵,这玩意我高中时候就会抽了,一直没告诉您吗?”
“仲庭!”
“爸,我特地过来找您,主要想亲口问一句——您为什么非要毁掉明远?”他吐出白色的烟雾,熟练地弹了弹烟灰,“先是临阵挖走章校长,再背后怂恿钟太太过来闹事,甚至连报道的通稿都早已提前准备好。爸,我真是好奇极了,您为何非要将明远置于死地不可?”
明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情不自禁握紧拳头,用尽力气才阻止自己没有冲进去。只听霍文山毫无掩饰地承认:“没错。我就是要毁掉明远,让它彻彻底底消失在凌江市,越快越好,你找丁一栋过来帮忙也没用!”
霍仲庭手指一僵,烟灰落在桌上,“原因呢?”
是啊!为什么?明媚如同被千万道巨浪狠狠地冲击,让她的心绪天翻地覆。她强忍着咬住下唇,一只手无意识地掐住门框,脸色气得发白。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霍文山上前,夺走他那根抽了一半的烟,在烟灰缸里狠狠地摁灭,“霍家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将来整个集团都是你的,你想怎样做都可以。唯独明远,你必须听我的!”
两人像两头固执的野兽,互不相让地逼视着对方。霍仲庭试图从父亲脸上看出点情由,什么都没有,除了最熟悉的冷酷与专制。或许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最像一对父子,却是一对天生不和的父子。
他冷笑:“爸,您是不是跟纪教授有私怨?”
霍文山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凌厉,厉声反问:“那种一团糟的学校,继续办下去简直浪费资源,误人子弟!而你,执意想让它复兴仅仅为了跟我作对?还是为了纪明媚?”
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明媚颤了一下,差点失手将门推开。
不,她不能冲动,哪怕是不那么光明正大的偷听,也要听个明白。
好在楼道里没有其他人,房内的父子俩都沉浸在激烈的情绪中,以至于她大胆地将门进一步推开些许,也没被发现。
“跟她没关系!”霍仲庭站起身来,一八五的身高有着天然的优势,足以居高临下俯视霍文山,“只因为我觉得明远曾经辉煌,以后也一样可以!”
霍文山望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儿子:“你可以否认。但你以为做教育是一件容易的事?兴办学校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您老人家做的是教育生意,做得相当成功。”霍仲庭眯起眼眸,“而我自小对‘教育’两个字满怀敬畏,也从不觉得兴办学校有多容易,尤其现在蒙受着您这等深切的关注!但是,纵然千难万险,明远——我是非让它起死回生不可!”
他每个字彰显出强烈的决心,听得明媚热血沸腾。从门缝看过去,他的身影格外高大。这么久以来,只有这番话,让她猝不及防地感到心动,心跳加速地快要隐藏不住。
霍仲庭,算你还有点良心,可是霍文山……
明媚心口难受地紧缩,仍是难以从排山倒海的冲击里回神。她心目中排名第一的教育业大亨,私下里竟是如此一个阴险小人,说出去谁会相信?
很快,又一道出人意料的话语传入耳中,撞击着她的心脏。
房内,霍文山冰冷道:“还说不是因为纪明媚?只有纪家人才会为了明远不惜一切!当年,你笔记本里夹着一张女孩子的照片,就是后来举报你考试作弊的纪明媚。你喜欢她,她却出卖了你,不是吗?”
霍仲庭的太阳穴,蓦然狠抽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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