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枭还是握紧了白芍,白芍倒像是个戏外人,不插嘴一句话。
果然,纸鸯真的是被逼疯了,白芍也看得出来,纸鸯现在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我起初是不想杀你,留下白芍那贱人,随皇兄如何,皇位也还是你的。”
一个人是要爱到多么卑微才能说出这样的话。疯到想要杀尽他周围所有女人。
“废话真多!”
白芍皱了皱眉头,正欲出手时,南烟枭挡住了她。果然他还是不忍心伤害这个妹妹的。人之常情,血浓于水,常伴自己的妹妹因为自己而变成这种怪物。他南烟枭若是有心,就会心疼这位妹妹。
“纸鸯,哥哥走了,照顾好自己。”
白芍用可怜的眼神看了看这女子,这个因她而起的劫难又牵连了多少悲惨的命运。
但愿与南烟枭走后能有一片安宁吧,但愿踏出此门此劫就罢了吧。
松手放弦,白芍回头之际,一根利箭朝她冲来。白芍没有要躲的意思,反正死不了。而她忽视了旁边这人类的想法,南烟枭眼里,白芍是位功夫高强的姑娘,但也不至于会承受住纸鸯的弓箭。
也正是白芍忽略了南烟枭的想法,才真正的拉开了这场劫难的序幕。
在白芍百感交集的那一刻,南烟枭挡住在自己眼前,回过神时白静的脸上已沾上道道血斑。面前的男子将自己护在怀里,自己却被弓箭穿透了身体。
南烟枭活生生地为白芍受了这一箭,他落下了血,捂住伤口。
“别怕,有我在。”
熟悉的笑容,那个像小孩一样的微笑又在眼前泛起,濒临死亡之际,他仍又最温暖的话语安慰着自己。
“快走,别管我。不要伤害纸鸯,她还小。”
这便是爱情了吧。愿意为一个人而牺牲自己性命。
白芍终于明白什么叫至情至性。爱的深,爱的透,爱的轰轰烈烈。若对南烟枭有怀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那个男孩与她喜欢彼此,无奈有缘无份。
南烟枭的眼眸慢慢暗淡,白芍明白,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明白了,这场劫难里,她经历过憧憬,希望,绝望后又亲眼望着最爱的人死在自己眼前,真的好累好累。
“快走。”
身后是纸鸯崩溃到撕心裂肺的尖叫。那种惊恐的表情就像刚刚失手勿刺了白芍的南烟枭一样。
亲手杀了最爱的人,是什么感觉,和失去最爱的人的痛感,有什么区别?白芍看着纸鸯竟然想说一句活该。
白芍可怜地白了眼纸鸯,扶着已失去呼吸的南烟枭到角落旁,轻轻放下,手里的余温消失了。
“拦住她!杀了她!”
纸鸯咆哮着。周围的禁卫军见皇帝死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傻傻地听长公主吩咐。
白芍对面前锋利的刀剑像是没看到似的。大红色的华丽衣裙多了几道深深的口子。一路流下胭脂色的红。潮湿的地像是水墨画一般。
弹指间,周围的人被无形的力道弹开。
白芍头也不回向宫门方向离去路上无人敢拦她。
心中不知哪来的念头,走出这宫门,这人间地狱,她就可以忘掉这一切回家了。
而纸鸯,哭着,想着,忆起太多。
……
离人泪,染芳林醉。
回到初春那刻,在山上与南烟枭离别时分,也就是酒里下毒那事儿。
南烟枭跪别白芍。含泪述说心意。
酒饮尽,白芍倒在地上。分明是中了毒的迹象。被烧毁的林子里,纸鸯的身影出现。
“哥哥这下可不用烦忧了。该死的人,已死了。”
“你在酒里下了毒?”
纸鸯会做这样的事儿,南烟枭不会惊讶。从小到大,她做的事快狠准,样样都出乎他的意料。当纸鸯把那一坛酒递给他时,他就该察觉到了。
“哥哥,我们走吧,还好你没喝,浪费了这解药咯。”
“把解药给她。”
纸鸯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南烟枭,这男孩什么时候开始怜悯泣别人来了。莫不是真喜欢上了师父?想着这些天她沉默寡言间观察到的种种,心里越想越气。
“若我说不呢?”
南烟枭知道若不使计谋,师父就真会死在烧尽了的荒地上。即便他要离开,师父也一定要好好的,他必会救她。
南烟枭拿起酒罐,如同一个酒鬼,抱头痛饮。他干脆利索的动作给纸鸯宣告着,若你不救她,我便与她一起死去!
“我也饮了这毒酒,妹妹是想让哥哥和师父一道死去?”
纸鸯愤愤地丢下解药,扬长而去。
转眼春末夏过,时间又回到公主成亲那晚。
秋日新黄的叶,跃跃欲试的离开生长的枝头。
白芍绝望的在街上行进,出了宫门,靠着与生俱来的法术,倒也顺利。这大街上仍张灯结彩,喜庆的红色。不时还燃了几串爆竹。人人喝酒宴饮,享受着皇宫下来的奖赏。路边还有不是小孩,对这弦月吟诗诵曲。还有散步的情人,指着河畔喃喃。
华丽的装束引来了不少注目,也不过是多多少少几个目光,过后那些人便又进入自己的喜悦中。
虽说在这欢乐里,但白芍知道,那种幸福不属于她,注定孤寂。
现在该去哪里呢?为何桃花笺或者其他神仙,没有来引导她该如何做。果然别人都靠不住的,神仙也都是这样玩完了别人的命运又不负责,撒手而去。
倒影里浮光四射,她向鬼山走去。那里原本就是自己的家,成为鬼后住的地方。已是深夜街道上的喧嚣慢慢褪去。
也许过了今天,迎来那些平民百姓的就是一个暴君女帝的政治高压,他们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无知的放纵欢快了。
终于,到了鬼山,这熟悉的家已是一片荒凉。这一年少雨,冬日烧尽的树叶也没有冒出新芽。天空从黑到露出了点点乳白。
这是第二天早晨了吧。
白芍仰面朝天。泪水顺着露珠栽下,滋润了一片芳草地。
这里也许是她与南烟枭对酒吟诗过的地方,载着满满的回忆,一想便心痛。
他心怀苦衷,身不由己,举步维艰,却仍真挚的爱她,为她死。
她后悔嫁给他时没有给予南烟枭多少温暖的情话,一辈子想表明的爱意,却再也说不了了。
好困,身为一只不死的鬼,她真切的体验到了疲惫。睡吧,睡吧,明天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南烟枭还在,他会在门前敲自己的窗,唤自己吃饭。纸鸯也还会毕恭毕敬地叫着师父。
想着想着,在这枯黄的草地里,白芍睡着了,她贪睡,如今心情崩溃时分更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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