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街小巷都在传,六王府丢了个妾室,虽然不是什么大的要紧事,毕竟这事拿出来大费周章的找,实在是有些丢王府的脸面,沈项钦对此倒不甚在意,在城内加派了人手,甚至颁布了悬赏令。
一时间所有京都百姓都以为,那个被六王爷如此看重的侍妾,就在他们当中,城内为了找赫尔岚掀起风波,殊不知正主早已离开京都逃之夭夭了。
偏僻的街市角落,无人问津的巷子里,两个身穿斗篷的人并肩站立,时不时扫一眼巷口的方向,身材矮小一些的率先开口。
“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
“据说人就在城内,但是我们的人,还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嗓音尖细,却不是女子那般柔美动听,像是刻意夹着嗓子说话似的。
“主子说了,不管什么办法,必须把人找出来,既然确定了她就藏在城中,那我们一定要赶在沈项钦之前找到她。”
“这……六王爷的人满大街都是,从他们手底下抢人,恐怕……”
“你放心主人说了,事成之后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但是办不成,之前给你们的,就得全部吐出来。”
矮个子的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鼓囊囊的锦袋,掂了掂分量,扬手抛给身边的人,那人接住,也在手里掂了掂,发出一声底底的笑,当真是见钱眼开。
而另一边的沈项钦,虽然是南寻,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毕竟近三年来,皇帝为了修道炼丹,几乎荒废朝政,再因此南下,难免引起百姓抗议。
春风拂面掀起衣袖飘飘,中年男人个头不高,皮相也算不错,留着一缕山羊须,穿一身青灰色道袍,此刻就站在城门下,与沈项钦话别。
“殿下一路辛苦,凡是不可强求。”
“不可强求?”
沈项钦轻声重复,随即轻笑一声不甚在意,似乎对面前这位自称是南山道人的中年男人没什么兴趣,然而在三年前,却正是沈项钦将这位南山道人举荐入宫的。
如今放眼整个朝堂,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且举足轻重的人,这位南山道人便是一个,此次南下皇帝也是听了他的建议。
南山道人捋着山羊须呵呵的笑,转身大跨步往宫内走去,边走口中边念叨。
“天命不可逆也。”
等南山道人的背影越来越远,这边一行人才上马准备出发,惊蛰策马跟在沈项钦的马车旁边,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开了口。
“殿下,初夏那边出事了。”
扇端挑起帘布一角,沈项钦浓眉蹙成一个川。
“怎么回事?”
惊蛰从马鞍的一侧取过一件包袱,伸手递进车内。
“赫姑娘与初夏为了避开我们,昨晚连夜从小路出发南下,我们随着初夏一路留下的记号追踪到一片密林,之后线索就断了,只在那里找到这些,还有……还有狼群出没的痕迹。”
“加派人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马车的帘帐愤然垂下,看不清车里沈项钦的脸,只是从那略带跟恼怒的语气中去判断,他是生气了。
然而另一边。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的窝在角落里,小声的议论着什么,其中佝偻着脊背的男人,眯缝着眼,发出咯咯的笑,五官皱在一起。
“楼上那个绝对是个上等货,真是捡到钱了。”
“哈哈,当家的,还是你有本事,不过昨日那样实在危险,下次可要小心点。”
说话的女人莫约三十出头,风韵尚存只是身体有些发福。
然而此时初夏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刚刚那两句话,正好落入耳中,初夏有些不太明白二人的意思,说的人似乎是她和赫尔岚。
她正要上前,只听那佝偻着背的男人再次开口。
“你在店里看着,我去将老鸨子叫来,让她上上眼。”
驼背男人说着一抬头,正好与初夏的目光对上,顺时一愣,刚待发作,初夏先他一步捂着肚子开口。
“老板可有吃食吗?实在饿得慌。”
“啊,阿有有,老婆子,给姑娘弄点吃的。”
驼背男人顿了一下,随后致使中年女人去后厨准备饭菜,
初夏点头表示感激,随后准神淡定如常的上了楼,在拐过楼梯之后,一闪身进了赫尔岚的房间。
此时赫尔岚已醒,呆滞的坐在床上,见到初夏进来,也只是转了转眼珠子,讷讷的问。
“初夏啊,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姑娘说什么呢,咱们可没死,不过得赶紧走,再不走恐怕就要出事了。”
初夏过来拉起赫尔岚,往楼下的大堂走去。
两个人下到一楼,正好遇见中年女人端着吃食从后堂出来,见到二人一愣,随后喜笑颜开的凑上去。
“呦姑娘醒了,快来吃些东西,正热呢。”
“嗯,好香啊,我正好饿了呢。”
赫尔岚闻见饭菜的香味,兴奋的挣脱初夏,一皮肤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不管不顾的就往嘴里送。
“姑娘……”
初夏无奈心中又着急,想起刚刚听见的话,心知这家店不是什么正经生意的,可又不能当着面明说,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可承担不起。
赫尔岚狠狠的饱餐一顿,昨夜的惊险还历历在目,后来她自己是被吓晕过去的,醒来已经在客栈,听说是被这家的店家救了,才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姑娘伤还没好,这是打算上哪去?不如就住在店里好好养伤吧,我是这里的老板娘,他们呀都叫我茹姨。”
茹姨堆起一脸伪善的笑,劝说两人留下。
赫尔岚刚想答应,猛然想起什么,摸了摸身上,有些委屈的开口。
“那个,茹姨,我们没钱……”
茹姨楞了一下,然后看向身后的初夏,见对方也是摇了摇头,她想了想,又对赫尔岚笑起来。
“没事,你们呀就先住着,我不收你们钱,就当是我做做善事将来呀好让披萨保佑了。”
“茹姨你可真是个好人,你放心我不会白住你的,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开口。”
天真的赫尔岚没有多想便一口答应下来,身旁的初夏给她使了好几个颜色,都被忽视掉了。
“茹姨,如厕在哪?”
初夏捂着肚子问。
茹姨指了指后堂的小门。
“呐,从这里过去,左拐就是了。”
初夏点点头道了声谢,随后便转身去了,留下赫尔岚一个人在大堂,茹姨见初夏走了,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的开口。
“姑娘打哪来啊?”
“京都来。”
“往哪儿去啊?”
“南下回家。”
“那……姑娘一个人,带个婢女,家人怎可放心让你这样回,你看昨日多么凶险。”
“嗯……”
赫尔岚微微犹豫,还是开了口。
“实不相瞒,家中已没有亲人,这次南下便是回乡看看的。”
茹姨楞了一下,随后嘴角微微上挑,拍着赫尔岚的肩膀笑着宽慰。
“一个姑娘家的,也是不易,我正好认识个也要回乡的朋友,不如介绍你们认识,回头一起上路,她娘家人也在南边,这几日就要回去的。”
“真的吗?茹姨的那位朋友愿意与我们一道?”
他们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想要回去太困难了,若是有个人能捎带一路,那真是雪中送炭的美事。
“她一会过来,我呀跟她说说。”
茹姨笑的含蓄,转身进后厨忙活去了。
本着不能白吃白住的心思,赫尔岚忙前忙后的帮着做事,一直到快要黄昏的时候,客栈老板带了个打扮十分花俏的女人回来,与茹姨差不多的年纪,脸上涂了厚厚一层脂粉。
女人手里摇着把团扇,进门就尖着嗓门吆喝。
“人呢人呢,人在哪呢?”
茹姨闻讯出来,见着老板,忍不住翻了一眼,这才又转身招呼后厨里的两人。
“妹子啊,快来,我要给你介绍的人来了。”
随着老板娘话音落下,初夏和赫尔岚端着碗筷从厨房出来,那女人一见到赫尔岚,眼睛都直了,越过两人就迎了上去,围着赫尔岚绕了一圈,啧啧的摇头。
“瞧瞧这女娃娃,生的可是真水灵呀。”
“你干什么?”
初夏警惕的一把将赫尔岚护在身后。
“哎呀呀没事没事,就是瞅着你们家姑娘生的好看,忍不住呀要多看两眼。”
茹姨出来打圆场,把几个人让到桌子旁坐下,老板去关了店门,几个人围坐一桌吃饭。
期间那女人的目光一直在赫尔岚身上打转,时不时也会扫一眼初夏,而茹姨则是一个劲的给两人灌酒夹菜,初夏存了分警觉没有喝酒,赫尔岚倒是被劝着喝了不少。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人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初夏想要叫她起来,却发现自己也浑身绵软无力,最后脑袋一载,也晕在了桌上。
“怎么样,这两个都不错吧。”
老板娘笑着对女人伸出手。
那女人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这个不错,旁边的倒是也行,好了,人我就带走了。”
五彩斑斓的纸灯,楼门前搔首弄姿的舞娘,以及来来往往或是左右右抱,或是嬉戏玩闹的男男女女,整条街都充斥着一股酒色的味道。
赫尔岚迷迷糊糊清醒的时候,差点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身边围了三四个打扮花俏的姑娘,身上的衣服一个比一个穿的少,为首的正是方才与茹姨一道吃酒的女子。
“你是……”
酒喝得多了,这会还没清醒过来多少,一时想不起这女人的名字来,似乎在酒席上,茹姨也没有介绍过。
“我呀,我是这楼里的云妈妈,茹姨把你卖给了我,以后你也要叫我一声妈妈。”
云妈妈说着,脸上笑开了花,对这个从天而降的摇钱树,心里可是欢喜的很,正愁没法子向知府大人交差,这不老天爷就给她送来这么一个尤物。
赫尔岚愣愣的盯着云妈妈,总觉得跟做梦似的,怎么一觉醒来,自个就让人给卖了,那初夏呢?初夏不是同她一道的吗?
“你们要干嘛啊,初夏呢?初夏人呢!”
“呦呦呦,还惦记着跟你一起的那个小姐妹,她也早自己跑了,可顾不上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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